优化作业设计布置、治理非学科类培训，多位人大代表谈“双减”
2023-01-16 2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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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个阶段如何深入巩固“双减”政策？有关作业布置、治理校外培训方面，还有哪些着力点？在北京市十六届人大一次会议上，北京市人大代表们纷纷提出建议。
1月15日，北京市第十六届人民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开幕，政府工作报告提出要巩固提升“双减”工作成效。
“双减”是贯彻中央决策部署的重大教育改革，是落实教育法、义务教育法、未成年人保护法的实际举措，事关基础教育体系、教育生态和育人格局，对于全面贯彻党的教育方针、促进学生全面发展健康成长具有重要意义。
2022年12月25日召开的市委十三届二次全会明确将“办好人民满意的首都教育，巩固深化‘双减’工作”列为明年全市重点工作之一。
下一个阶段如何深入巩固“双减”政策？有关作业布置、治理校外培训方面，还有哪些着力点？在北京市十六届人大一次会议上，北京市人大代表们纷纷提出建议。
刘林：校内外要解决“三个亟待”
会上，北京市人大代表、市人大科教文卫委员会委员刘林围绕巩固深化北京市“双减”工作提出建议，他表示，下一步的着力点既需要关注校内教育教学的改革，也需要关注隐形变异的治理，既需要重视对未成年学生权利的保护，也要关注教师群体所面临的挑战。
北京市人大代表、市人大科教文卫委员会委员刘林。 新京报记者陶冉 摄
刘林表示，当前，在“双减”政策实施过程中，出现了一些新问题和新挑战，还存在许多差距和不足，概括起来主要体现在“三个亟待”：校内教育提质增效亟待加强，校外培训治理成果亟待巩固，全社会协同育人格局亟待完善。其中，学科类培训隐形变异问题依然存在，甚至大量存在。如不设法解决，学科类校外培训机构的整治效果就一定会被打折扣。非学科类培训升温趋势明显，健康发展提上日程，设置标准和监管机制尚未落地，少数机构存在着卷钱跑路、家长退费难等影响社会稳定的潜在风险。”
“从当前学校提供的课后服务现状来看，一定程度上难以满足学生个性化、针对性的需求。”刘林表示，一些家长“一对一”的培训需求，由于北京市规定的校外培训机构班型和收费价格限制，在正规机构得不到满足，转而寻求地下培训，由此导致学费“水涨船高”。因此，“双减”政策的下一步着力点，除了考虑学生和校内的因素外，如何帮助家长树立科学的教育观、育儿观、成长观、成才观，也是非常重要的课题。同时，要考虑学生个体需求差异大，对于校内无法满足的合理需求，应该调整北京市校外培训收费管理试行办法，引导校外培训机构提供优质服务。
非学科类校外培训方面，“双减”政策的下一步着力点，应尽快建立政府联席工作机制，出台设置标准和缴费安全保障办法，建议加快修订《北京市实施<民办教育促进法>办法》，对开展校外培训的主体资格与服务、运营行为加强监管，并坚持疏堵并举。
“一年多的‘双减’工作实践再一次证明：教育是一个系统工程，牵一发而动全身。‘双减’需要多维度的综合推进，才能走得更深更实。”刘林表示，下一步，要跳出“双减”做好“双减”。扩大优质教育资源供给。稳步推进义务教育优质均衡发展，促进教育公平。其次，深化教育评价改革，纠正简单以考分排名评老师、以考试成绩评学生、以升学率评学校的导向和做法。此外，因地制宜、统筹推进职业教育与普通教育协调发展。“要全面贯彻实施新修订的职业教育法，促进职业教育与普通教育融通，畅通和拓宽人才成长的通道，大力提升职业教育质量和‘适应性’，有效提高职业教育的吸引力和社会认可度。”刘林建议，进一步研究优化义务教育后的普职分流政策，增加升学录取机会，适当提高普通高中招生比例，逐步推开部分普通高中登记入学。
余清臣：防范“不当作业风险”，建议研制作业相关规范与指导手册
在北京市十六届人大一次会议上，北京市人大代表、九三学社北京市委教育专门委员会副主任、北京师范大学教育基本理论研究院院长余清臣带来了有关“作业治理”的建议，他认为，下一步要深化“双减”政策落实，要特别关注通过学生作业治理来推动教育良好生态建构的问题。
余清臣认为，从当前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作业治理进展来看，在新的阶段要特别注重防范不当的作业设计布置为教育生态带来的三个主要风险。
北京市人大代表、九三学社北京市委教育专门委员会副主任、北京师范大学教育基本理论研究院院长余清臣。新京报记者陶冉 摄
首先，前一个阶段对学生作业的量进行规范之后，学生作业与教师教学引导活动、学业评价活动之间的脱节风险依然容易出现，教师教学引导效果会容易因作业不到位而消解，学业评价也会容易因作业变异大而难以建设基准规范。
其次，从现实和逻辑来看，不当的学生作业设计布置会冲击师师关系、师生关系、亲子关系和家校关系，比如不顾其他学科的单科作业布置会冲击其他学科的学习，不能有效减量提质的作业会引发学生对教师的不满，需要家长过多介入辅导监督的作业布置会带来亲子关系的紧张等。
第三，不当的学生作业设计布置为积极的校内外教育关系带来风险。“质量不高的学生作业布置设计会助推校外培训违规介入学校教育的主阵地工作领域，违规校外培训常常提供的恰恰是针对学业评价的学生作业与作业辅导。”
针对这些问题，余清臣提出三点建议。首先，他建议研制与推广全市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作业设计布置的专业规范与指导手册。“教师对学生作业的设计布置属于一种专业能力与自主权，但也需要不断得到专业性的合理规范、支持与引导。”其次，建议全市组织开展对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作业的专项基础研究，涵盖的主要主题包括但不止于：义务教育阶段各学科学生作业必需与可用的时间；义务教育阶段各学科学生作业主要形式的实际效用状况；义务教育阶段各学科学生作业与重要学业评价结果之间的关系状况；义务教育阶段各学科学生作业对重要教育关系的影响研究（如对师师关系、师生关系、家校关系的影响）。
第三，余清臣建议配套实施指向义务教育良好生态建设的全市学生作业工作指导与监督方式改革。对于改革后期待的指导与监督范围，他认为可以包括：各学科学生作业的实际设计布置情况，各学科学生作业设计布置的系统性水平与相互契合度，各学科学生作业设计布置与重要考试的实际关系，各学科学生作业相关主体之间的实际关系，各学科学生作业设计布置对校外培训需求的实际影响。
马慧娟：严打学科类隐形变异，持续加强校外培训机构的规范治理
北京市人大代表、北京市君泽君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马慧娟是今年的新代表，之前她是北京市政协妇联界别的委员、北京市律师协会分管律师工作的副会长、东城区妇联兼职副主席，她还是一个16岁孩子的妈妈。身份使然，她一直比较关注“双减”政策的实施，此次也提出了相应建议。
北京市人大代表、北京市君泽君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马慧娟。 新京报记者王飞 摄
“双减”工作针对学科类校外培训机构的治理，主要聚焦在合规机构规范管理、违规培训防范治理和爆雷机构化解处置等三个方面。“确实几年下来我们也看到了一些实实在在的效果。”马慧娟说，但合规机构数量大大压减的同时，一些隐形变异的违规地下培训浮出水面，甚至形成新的增量、并有相对稳定的需求支撑，成为违规培训治理新的堵点和难点，一定程度上对冲了校外培训治理成效，并影响了“双减”效果的成色。
马慧娟介绍，目前的违规校外培训突出表现在两种，一种是学校类培训以“高端家政”“一对一”线上培训等隐形变异的形式出现；另一种是非学科类培训机构学科化。
她认为，造成这种现象的主要原因有两个，一方面，是这种隐形变异地下培训的本质是未经许可的违法培训行为，主要特点是培训主体无资质，培训方式和培训场所的隐蔽性，以及培训内容的规避性，形成了法规规范的“空白地”。
另一方面，是家长心态上的焦虑，马慧娟说，现在不少家长都有这样的心理：自己的孩子培不培训，不仅仅取决于家长的意愿，而是取决于孩子的同学培不培训。在这种焦虑影响之下，家长明知培训机构不规范，却不得不带着孩子去上课，“不少家长反映，现在培训机构在经过治理以后，反而培训费用越来越高。”这也给家庭带来了更重的经济负担。
“这种培训机构由于存在无证无照、证照不全、师资力量不达标、场地设置不合规、价格收费不合理等问题，不能合规经营，有效供给大大减少，但家长的培训冲动和需求却未同步降低。”马慧娟说，这种不问机构证照是否齐全、不挑选上课地点，只看重超前超纲的培训效果和较高的“性价比”，隐蔽性强、对抗能力强，增加了查处的难度。因此对非法校外机构的整治，不仅需要持之以恒地做下去，还要形成合力，加强协作执法，解决“发现难”“处罚难”和“执行难”的问题。
马慧娟表示，“双减”有两个翅膀，一个翅膀在学校，一个翅膀在校外，在把校外培训的负担减轻之后，学校要把教学的“主战场”看好，“把知识点教给学生，还要让他们能够消化掉。”马慧娟说，一些家长反映孩子确实在课堂上没听懂，不得不去寻求课外培训，一个人参加培训，就会带动身边一批人去培训，形成了恶性循环。“这就需要学校第一要承担起教学的主责，第二要有针对性地因材施教。”
马慧娟说，北京有这么好的文化资源，有各种博物馆、艺术场馆和文物古迹。孩子的养成仅靠书本上的知识是不足以滋养他们的。“如何能够切实把课业和课外的负担降低，关系到一代孩子的成长。”
新京报记者 刘洋 陈琳
编辑 缪晨霞
校对 柳宝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