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球迷在看台支持巴西队。图/Osports

30年前，一架巴西国航的波音737飞离偏僻的北方矿区马拉巴，目的地是48分钟之外的贝伦市。3个多小时后，这架飞机燃料耗尽，坠落在一片丛林中。

在那个通讯尚不发达的年代，没人注意到这趟航班足足消失了两天。直到3名幸存乘客饥渴难耐，外出寻找食物，才联系到了当地救援部门。乘客和机组人员一共54人，有13人遇难。时至今日，坠机的原因仍疑云重重。

有幸存的乘客表示，飞机出事前，他们听到驾驶室里正大声播放巴西队的比赛广播。那是巴西足球历史上一场重要的比赛，桑巴军团只有不输球，才能晋级一年后的意大利世界杯。面对智利，巴西著名的马拉卡纳球场涌入至少14万球迷。但他们做梦也想不到，这场比赛会以一种魔幻现实主义的方式提前终止。

智利门将罗伯托·罗哈斯声称被球迷燃放的烟火击中头部，他躺在担架上，悄悄从队医那拿来一把剃须刀，把自己的头部刮开一条口子。这次拙劣的表演让罗哈斯遭终身禁赛。

对于一代球迷而言，这出剧情本身是对南美狂野足球风格最好的诠释。激情、混乱以及时不时地精神失常，那是南美足球对抗全球化的重要标志，之后的世界足坛开始逐渐趋同。

如今，这段往事成了巴西最大的电视网络Globo（环球）对本届美洲杯的宣传手段。可惜的是，属于那个年代的色彩、噪音以及荒唐往事，与如今格格不入。球迷古斯塔沃·斯特法诺住在阿莱格里港，上周日他压根没意识到生活的城市正要举办整个大洲最重要的体育赛事，直到那天吃早饭时，读到了手机新闻推送。

事实证明，他没有夸张。巴西队首场比赛只来了16000名观众。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的主队巴西国际队平均每场能吸引23000人。这种冷漠瞬间在巴西各大主办城市蔓延开来。有些场次的比赛票价高达590雷亚尔，相当于一个普通工薪阶层60%的月收入。

但即便最便宜的座位，也无法吸引球迷前往观战。比如玻利维亚对阵委内瑞拉的比赛球票只卖出3600张，日本与厄瓜多尔的对决，更是只售出1400张。为了缓解空场尴尬，主办方甚至主动给工作人员送票，让他们拖家带口来看球。

即便如此，球场依然空空如也，哪怕是主队巴西的比赛。巴西队太出名了，以至于它成了赞助商和权力机构为争取利益的载体，巴西球迷反而逐渐被疏远。

当然，这种状况并非巴西独有。美洲杯本身最大的问题是缺乏竞争、疏于管理，导致整个赛事的基调无聊且无序。2015年有美洲杯，2016年又有，如今2019年再来一次，明年阿根廷和哥伦比亚又会联合主办一届——两国在地理位置上并不接壤。因此，南美球迷认为只有世界杯预选赛才是真刀真枪的较量，毕竟世预赛还是有序的联赛制度。

讽刺的是，趋于无聊和无序的美洲杯，恰是目前这片大陆上整体政治、经济的真实写照。

□朱渊（旅欧作家）

编辑 王希翀 校对 赵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