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天的文章关于流浪动物救助。作者在一次独自散步途中,偶遇了一只(疑似)车祸后严重受伤,躲在路边的流浪猫。面对这样一只小小的流浪动物,救还是不救?自己救,还是等别人救?救助它产生的费用如何解决?......
作者决定救它,支付前期医疗费用之后,又发起了一次众筹。但伴随着众筹与手术,却产生了更多意想不到的问题。伴随着作者的文字,我们也与这只小猫一起,经历了希望与痛苦。而在这样一次救助活动中,还有更多的伦理情境在她心头萦绕。
如果你想体验一人身兼数职的充实和使命感,如果你想探寻自己内心善意和实际力量的边际,如果你想对伦理学有更切身的体感和认知,如果你想感受金钱所能带来的情感能量和道德压力,如果你少有机会体会“社群”“团队”的形成和运转,作为组织者的成就和负担,如果你想锻炼考验自己在陌生领域的判断力和执行力,……那就去救一只受了重伤的流浪猫吧。(先剧透:不是个温暖的故事,猫死了。)
1
救它,还是等别人救它?
5月的一天,我午饭后在公司附近一条人车都少的路上遛弯,发现路边有一只趴卧不动的猫,一条腿明显有伤,不自然地伸出。身旁有几摊血迹,但它睁着眼睛会看人,艰难却稳定地呼吸着。 周围没有其他人。怎么办?我从没养过猫,也不属于亲猫的人,完全没处理过和猫有关的事情。这超出了我的经验和能力。 但我实在没办法走开。面对一只受伤的、又确定无疑活着的小动物,我仿佛感到自然地获得了一项道德义务,需要做点什么。 我拿出手机,在公司内部讨论区发帖——“这里有一只受伤的猫,我没有养猫经验,有谁能过来帮忙看看吗?”然后,我沉吟了两秒钟,加上一句:“送医院检查的钱由我来出”。
《爱猫之城》剧照。
那一刻非常清晰地觉知,只有最后这句才是有分量的。如果只是呼唤人帮忙,然后自己“安心”离开,那就是轻飘飘地摆脱这突然遇到的责任,把真正负重的部分转移给别人。我不能那样做。但我心里也已经在衡量,我愿意付出的限度是多少?如果救它真的要花很多钱,我又该怎么做?如果情况严重,花了很多钱也未必救得回来,怎么办?……
好在很快,就有两位同公司的姑娘A和B前后脚到了现场。她们都自己养猫,执行力比我强得多,迅速联系了附近的一家宠物医院,让他们过来接猫去检查。 猫被抓进航空箱的时候奋力挣扎,看起来力气挺大。我心里稍许踏实了一点:应该还很有希望吧。——当时没想到,这就是我自始至终,见它最具生命力的瞬间了。
我们各自回去上班,救治信息靠与宠物医院的微信群沟通。拍片、验血、超声……医生说高度怀疑车祸导致,情况比较严重,盆骨粉碎性骨折+关节脱位,下肢肿胀明显,炎症等指标高,内脏未发现明显异常但不排除潜在风险,所以先输液消炎治疗,等情况稳定做手术。医生发来一共2000多的账单,我按承诺自觉支付。
当天晚上,一边为住院的猫揪着心,一边反复回溯中午遇到它、决定帮它的场景:究竟是哪些因素促使我要主动行动去救它? 我从来不是一个会一时热血“挺身而出”的人,哪怕是自己生活和工作中的事,都习惯性采取冷静旁观的视角。在公共场合,更是几乎从来不会就任何事情发声。
而且,流浪猫的保护和处置,是我更愿意以理性而非博爱面对的话题。猫咪当然可爱也无辜,但这些人为导致的流浪动物,给野鸟等自然生态带来的威胁也无可争议。何况,比起其他动物,猫已经受到了相当多的关爱。如果有额外的精力和金钱,我更倾向于野生动植物保护,甚至农场动物福利这样的领域。
那为什么性格、习惯、理性都并未适用于我遇上这只小猫的情况呢?多年前在哲学课上听过的散碎内容被召唤出来,我还跟DeepSeek交流我的思考,去书架和豆瓣搜寻能帮我想明白这件事的书。 当然会想起孟子所言“乍见孺子将入于井”的“恻隐之心”,这是发乎内心根本的动机来源。但,独自在场也是极为关键的因素。
《旁观者效应》
作者: [美]凯瑟琳·A.桑德森
译者: 张蔚
版本: 浙江人民出版社
空旷的路上,人与猫四目相对,这份道德义务只在我身上。《旁观者效应》分析人的作恶,因为“人们会在群体环境中做他们独自一人时永远都不会做的事情”,那反过来讲,人也会在独自一人时做到她/他在群体环境中不会去做的事情。我相当确定,如果有更多人同时围观这只猫,我稍加关注就会走开,不参与也不干预他们如何去做。
道德义务可以说是在那个场景中瞬间形成的。我和熟悉的亲友讲这件事,她们的反应多半都是小猫很“可怜”,但对我来说,“可怜”还没来得及参与就被压过去了,考虑的只是“我该如何做”。
当天还听说,其实有人比我更早发过求助帖,但很快又删了。我想象她/他可能经历的进退之心,都能理解。这也帮我确认了,想伸手又纠结是类似情境中的普遍倾向。 那个晚上,我确认我必得这样做,但其实还是更希望自己没有遇上它。
2
当接受了很多人的帮助,意味着什么?
医生说经两天观察猫咪状态基本稳定,计划第三天动手术给骨折位置打钢板,手术费用预估6000+,术后几天的输液住院也要几百块一天。
这确实超出了我预设自己愿意承受的费用。和一起送猫入院的伙伴A和B商量了一下,我尝试在公司内部发起了线上众筹,建了群,同时也请同事们帮忙看下这家医院的治疗方案是否靠谱。
收到的反馈大大超出了预期。仅仅半天时间内,我收到了来自70多人的转账,金额少则10元,多则500+,一下筹足了手术费。用一个陈旧的比喻,钱就像雪片一样到了我这儿,微信甚至开始推荐我开通经营账户。
我的心有一半踏实了下来——高额的手术费不愁了;另一半悬了上去——感觉身上肩负的责任除了一只小猫,又多了70多人的金钱和信任。 凑够手术费,我赶紧暂停了众筹。虽然术后还需要不少花费,但还没有明确预估的情况下,我不能拿别人的钱。这些用共情和信任换来的现实回报,来得太容易,是对人性的考验。我开始能想象,一部分在网络上获得大量关注和同情的可怜人,乃至于以此为业的机构或组织,都有可能在被捐款砸中的过程中迷失初心。
《爱猫之城》剧照。
这些积极捐助的同事,应该都比我更爱猫。而且,这是一只就在公司旁边被救助的猫咪,发起救助和众筹的是同公司的人,“身边”和“同事”带来的联结感和信任度,也一定会起到放大器的作用,激发大家参与其中的意愿。没想到,来大公司打工数年,竟以这种方式找到了归属感。
那天下午,我几乎无法工作,一直忙于登记每笔收款,编辑群公告,回复好心同事的询问、祝福和转账。我跟同部门的朋友说,做这筹款项目好像PMO+财务+社群运营,而她们不仅转来了钱,甚至主动帮我分担本职工作。
从四目相对到三人成团,再到此时,我已经站在了一个有近百人参与和关注的事件的中心。如同奇迹,充满感动,又难免有一点身不由己。
3
艰难的决策:相信谁?怎么做?
比起筹钱的高效,对医疗方案的建议一天里并没有什么有效收获。
有两三个人提起熟悉医院的名字,但也有人说目前这家医院就挺不错的。间接问了两个养宠人的固定医生,都没有提出否定意见。
现实地说,我做不到去一家家跑医院比较医生建议,也做不到打电话给从未去过的医院让人家给救助方案。而且还有不只一个人说,最好就别折腾猫咪了吧。心里的天平就这样倾向了留院治疗,按现有医生的方案来。
然而,就在下午即将手术,我已经赶到医院开始签知情同意书的时候,一位有流浪猫救助经验的陌生同事找到我,给拉了一个与她熟悉信任的医生的微信群,还帮忙同步了我发过的所有诊疗信息。沟通下来,那位医生的建议是再观察几天,说骨折本身不会马上危及生命,但车祸导致的伤情较复杂,不排除猫有神经、内脏受损等潜在问题,并建议我们也要考虑长远安置:“如果这个猫以后半身瘫痪,无法自主排尿排便,你现在还要给它手术吗?”
一时语塞。从交流中,我已经感受到他是非常专业细心的医生,比目前的主治医生好。理性上,我也认同他对流浪猫救助的综合考虑。可现在怎么办呢?当我试探问,如果我带猫转院去他那儿,他觉得怎么样。他给的回复是倒也没有必要。我从中揣测,他的事实态度是,这猫可能不值得救。
《流浪猫战争》
作者: [美] 彼得·P.马拉 [美] 克里斯·桑泰拉
译者: 周玮
版本: 商务印书馆
2020年10月
这是我第一次救助流浪猫,新鲜而陌生的使命感让我很想为它做些什么。何况已经走得这么远,花了近三千块钱,又筹了大几千块钱,收到了近百人的关注祝福,仿佛已经跟这所有人订立了一份契约。我还能怎么办呢?能不救吗?
那一会儿,我对这位热心同事简直是又爱又恨。她提供的帮助正是我前两天所期待和需要的,直接、到位、不需要我付出更多劳动。可到这个当口,已经很难再承受转换方案的折腾,却又给心里额外压上了一道责任:万一最终结果不好,是不是意味着我在有选择的情况下做错了?如何跟捐助的几十个人交代?
我纠结不已,难以抉择,这种心态下很自然地想向其他人寻求答案。我问一起救助的姑娘A怎么办,她是一个养大了骨折和心脏病猫咪的人,愿意为猫咪付出极多。她的回答简单又干脆:先救吧,瘫痪的猫咪也不是没有好好活着的。
我也和主治医生讲我的担心,说不会猫受了罪,人花了钱,结果它却没了吧。主治医生列出了一二三点理由,说明风险存在但并不大,及时手术有哪些好处,他如何相信这个方案是对的。
我心一横,签了字,付了钱,把猫送进了手术室。 三个小时后,医生说手术顺利完成,猫出来继续输液恢复。消息发到众筹群,大家刷屏着爱心表情,我心里却只充斥着对长期预后如何的担忧。
4
最坏的结局:动机和结果孰轻孰重?
接下来的两天是周末,猫在医院,我继续焦虑可能出现的情况。
医生说术中发现猫断了一根神经,虽然不是主神经,但不确定具体影响哪部分功能。猫因为还不能站立,还无法确认是否能完全自主排尿排便。
如果它真的无法再自主排尿排便,怎么办?那几乎就注定不可能找到领养,它也会过得非常艰难。如果只是一条后腿失去功能,还算是比较能接受的情况,实在不行,或许我可以自己养它。如果它恢复得还好,但后续治疗还要花很多钱,怎么办?要再次开口向大家筹钱吗?能筹到吗?……
我感到应激、疲惫、脆弱。这件事已经明显地影响到了我的情绪和睡眠,打乱了规律的生活,久违了的焦虑的躯体症状也又出现了。周末下午我喝了几杯啤酒,只为了强行帮自己放松一点,而因此高频去卫生间的我,都在思考小猫的膀胱和神经是否能够同样正常地运作。
回家的路上,遇到大爷大妈们热情洋溢地跳着广场舞。我告诉自己,想象一个救助流浪猫的胡同大妈会怎样处理这件事吧,要相信自己在做好事,不要内耗。
《爱猫之城》剧照。
结果,晚上,医生在群里发来消息:猫咪突然状况不好,在抢救。
心猛然沉了一下,空白。但马上就是各方面的考虑全都涌上来——
故事竟就这样结束了?不需要处理猫可能无法自理、无人可以照顾的问题了?另一位医生的意见被证明是对的,是我选错了?不需要再筹钱了,还有几百块结余怎么处理?现在猫猫怎么处理?让猫最后这几天受了这么多罪,对它来说是否受伤之后的又一次无妄之灾?我到底做了一件什么事?!
带着所有这些情绪和自我怀疑,我打车去医院。医生过了半小时说没救回来,不意外,本来就觉得所谓抢救只是安慰我们的走过场。到了医院问病危之前的情况,他说突然发现有些挣扎,大概是心脏病等等。有些疑惑的是他们没有找我收抢救费用,但不知宠物医疗的惯例如何,没主动问。
时值周末,两位救助伙伴大概还没看到消息,没有说话。虽然我叫到了其他同事来陪,但还是感到茫然和孤单。我抱走了装进纸箱的猫猫遗体,又联系宠物火化,都是此生的第一次。
看着不再挣扎的小猫剃了毛的下半身,刀口和引流管、青紫的伤痕都分外醒目。我意外地发现,在认真履行道德义务几天之后,我终于有一些更感性的情绪露头了——好可怜的小猫,受苦了。一只迄今为止与我的人生产生最多交集的小猫,我却没机会抱抱它,没有见到过它跑跑跳跳的样子,就这样送它去火化成灰了。
《猫猫的奇幻漂流》剧照。
更让我无法直面的思考是:这次救治方案是否可能根本就是错误的,是所谓善心导致的无效过度医疗,整件事都是一次愚蠢的善行?或许,没有任何一只流浪宠物应该花费上万医疗费,这太不“合算”了。同样是这些钱,给更多流浪猫绝育,给幼猫打疫苗送养,治疗一些预后更好的简单疾病……都能创造更多的福祉。
家养宠物的主人,又有多少会支付上万的医疗费用?这只猫最后的经历,可能只因为它伤在了北京,宠物医疗昂贵却易得,又是被一家大公司的员工救助,这里有众多收入稳定、心地善良又单纯的年轻人。
我完全相信,人类做一件善事,一定来自道德或情感的驱动,也因此没法时刻考虑逻辑和算术,不可能只是对是否“值得”、是否“最优”的算计。从个人的真实感受和道德直觉出发,我很难接受从边沁到彼得·辛格的功利主义,从一开始就计算如何能使幸福和效益“最大化”。如果因为效果未达预期,就否认初始的动机和品格,那是对慈善行为背后人性的本末倒置。
《公正:何谓正当之为?(全新修订版)》
[美]迈克尔·桑德尔(Michael Sandel)著
朱慧玲 译
中信出版集团
2022年2月
但这绝对不是说有了好的动机,就可以不考虑和评估它的结果。放眼世界,回溯历史,善心导致的恶果绝不少见,人类既然拥有了一定的思考和判断能力,积累了愈发庞大的案例和数据,理应让道德、善心发挥更大的正向影响。
孰是孰非?二者间的平衡点在哪里?这个议题在伦理学教材里都不会有明确的答案,我又怎么会有呢?我宽慰自己:没有那么糟糕,很多事都没法在做决定时预估到后续的发展,哪怕是人,在治病时也无法总能匹配到最恰当的选择啊。我还查阅数据,救助受伤流浪动物或野生动物的存活率,其实都不算高,只是之前不曾了解。
但自责感仍然挥之不去,我感受到了想成为“完美救助者”的心理压力,它来自我自己。
5
其他人的反应:推向新的后续
我缓了缓情绪,第二天在众筹群里发了一个简短的小作文,表达遗憾和纠结,补充账目,处理最后的几百块钱:先以均分红包的方式退回,未收款的由我捐给流浪动物救助机构。
没有出现我担心的质疑,大家都表示难过但给我安慰和点赞。
我以为就这样结束了。虽然心里对医院还有些疙瘩和疑虑,但没有气力去解决了。
没想到,没能及时看到猫咪死亡消息的救助伙伴B,出于对医生解释的不满意,又去了医院当面对质沟通,她要到了发现猫咪状态不对和抢救的两段监控,在监控里,医护人员的抢救看起来颇为草率。
她很生气,把视频发到了群里,引发了更多人的气愤、猜疑,多个人表示要投诉。有人开始回溯此前救治方案中的细节,认为医生不专业。同时也有人因为群里气氛的变化,选择了默默退群。
我们稍稍安抚了大家的情绪,然后我、A、B三个人一起商议讨论了还应该做什么,又相约一起去医院与院方继续交涉。
《人性的镜子》
作者: 钱永祥
版本:理想国|当代世界出版社
2024年4月
那是精疲力竭的两小时,抽丝剥茧,寻找漏洞,据理力争。不过说实话,这次维权依然比我想象中要顺利,院方几乎可以说相当配合,态度良好,说看哪段监控就给看哪段监控,医生很快就承认了我的猜想属实:在所谓“抢救”时,猫已经死亡。只是为了让我们更易接受,才在群里采取了延缓瞒报的方式。
甚至没需要我们去分析质疑此前治疗方案的选择,他们就同意了“退还全部款项+再出一部分钱,设立流浪动物救助账户”的诉求。——这个提议是伙伴B临时起意的,但又有其必然。既因为筹款大半是匿名扫码,退钱给每位同事是很难完成的工作;也因为我们这三个人都不愿意把“要钱”作为费尽周章交涉维权的目的,一个更具公益性的结果才能匹配我们的心情。
最坏的结局,稍微又有了点温情的补色,可以帮一帮后面的人和小动物。一次失败的救助之后,或许它还有望创造一些福祉。
那就这样吧。不去追究之前医生选择手术的时机,到底是出于他的专业判断,还是另有盘算。不去较真他有些共情式的沟通,是百分百的表演,还是也有一两分真心。我也决定让自己认为,院方最后对和解方案的配合,除了对严重投诉和负面舆情的担心,也说明他们毕竟还是有一点道德感。这“一点”,是人类社会建立起码信任和合作的基石。
很感激伙伴B在这一阶段的“挺身而出”,做到了我不会去做的事情,换来了让我安心一些的结果。我想,或许她也在经历相似的纠结,比如是不是在后悔当初打电话给这家医院,是否遗憾前期没有更多参与跟医生的沟通,没有多来看看这只猫……事实是不管我还是她,在忙碌的工作和生活中,都不可能把救助一只流浪猫放到优先级第一的位置,所以当结果不好,心里会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多。愿意花心思去救小动物的人,总归是会有一颗高敏感、高责任感的心。
《陌生人溺水》
作者: [美] 拉里莎·麦克法夸尔
译者: 王燕秋
版本: 博集天卷|湖南人民出版社
2017年7月
把更新版结局发到群里,大家的反应也让我又放松了不少。对我们临时起意的这一方案,依然只有赞同和“辛苦了”,没有任何人质疑。还有好几个陌生同事专门发消息安慰我,说我们已经尽力,说知道维权有多难。没有人要求我是一个完美的救助者,我实在不是。
必须得说,很有用。无论是三人救助小组还是参与众筹的大家,陪伴、分担、安慰,这些情感上的支持,有效减轻了独自一人的茫然和压力。如果说一次小小善行里,还算有值得保护的品德和发心,那来自他人的支持就无比重要。
余波仍在继续。救助账户需要我们共同的管理和关照,因此接触到的流浪动物案例,可能依然会涉及救治和安置方案的选择。一万块钱应该给一只未必救得回来的猫狗手术,还是应该给更多的流浪猫做TNR和打疫苗,也许我们依然需要去面对。
从发现小猫到这时,一共还不到10天,很久没有过这么漫长的10天了。
我很想回归到日常的、平静的生活中去,但也想认真对待这次经历带来的丰富感受。我清楚,救一只受伤小猫,实在是“见义勇为”的极度弱化版本,是没有安全风险、难度和付出都有限的一次道德实践。从人生经验的角度,我会珍惜它。
最后,如果说救猫事件对我个人会有什么影响,大概是: 我会比以往更主动地为他人提供具体帮助和情感支持;我很高兴看到自己内心的道德感是坚实存在的;我承认自己的脆弱,宁愿不再遇到受伤待救的流浪动物,也希望不用遭遇更难处理的道德情境和压力。
撰文/李白鹭
编辑/刘亚光
校对/薛京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