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搭的源头

1530年，葡萄牙国王唐·若奥三世命马丁·阿丰索·德索萨率领船队远征巴西，成为葡萄牙向巴西正式移民的开始。1550年至1855年期间，大约有400万黑人奴隶被运往巴西，取代印第安人，成为巴西社会的主要劳动力。

于是，巴西土著文化、葡萄牙殖民文化、黑人文化这新旧大陆三种文化相遇，在日复一日的生产劳动、冲突融合中，形成一种全新的生活方式和审美观念：即兴随意、散漫热情、混搭欢乐……

六月节最早源于罗马时期人们在夏季庆祝丰收的活动。12世纪，欧洲的天主教国家将其与教会年历联系起来，并增添了纪念圣安东尼、圣施洗约翰和圣彼得三位生于六月的圣徒的内容，所以有时也叫“约翰节”。后来，随着葡萄牙的殖民，六月节习俗传入巴西后，又融入了印第安人和黑人的舞蹈、美食、宴会等其他文化元素，最终发展成为富有巴西特色的六月节。

服饰、舞蹈、美食

六月节的参加者主要是乡村的农民，巴西人把他们称为caipiras或matutos。届时，他们会脱下平时干农活时的衣服，特意装扮一番：男人们格子衬衫搭配牛仔裤，头戴草帽，脚蹬靴子；女人们则身穿带褶边的花色连衣裙，头发扎成辫子，脸上的雀斑也不掩饰，反而成为美的标志。据说，这些在当年都代表着辛苦了一年的农民们对来年风调雨顺、农业丰收的希冀。

整个节日是围绕着四对舞（Quadrilha）进行的。四对舞原是一种古雅的欧洲宫廷舞，起源于英国，后来在法国宫廷的沙龙上盛行，通常是八个人一起跳。由葡萄牙人传入巴西后，巴西人为它赋予了自己的特色：新郎新娘成为舞会的中心——在巴西人看来这反映了土地的肥沃程度，舞蹈的风格也更为多样。

几个回合后，新郎和新娘迎来婚礼，这是节日派对中最令人期待的时刻之一，除了跳舞，节日期间还有很多好玩的传统游戏，如套袋赛跑、汤匙盛蛋赛跑等等，游戏获胜者会得到各种各样的奖品，通常是玩具或美味的食物。

在很多巴西人心目中，六月节之所以是一年中最好的派对，还由于那些美食。届时，因为玉米已经丰收，所以有各种各样用玉米制成的、供人们尽情享用的甜点和蛋糕：巴西粽（跟中国的粽子类似，不过食材是研磨后的玉米浓浆，用洗净后的玉米叶包裹，煮熟后即可食用）、玉米蒸粗麦粉（非洲古斯古斯的改良版，随黑人传入巴西后，加入了当地受欢迎的玉米）、Paoca（一种由磨碎的花生、糖和盐制成的糖果）、Péde Moleque（一种由花生、墨西哥黑糖或糖蜜做成的巴西传统糖果）等等。

亚马孙的“绝对例外”

六月节在巴西西北部亚马孙州的变异可以称得上一个“绝对例外”。在那里，六月节以“帕林廷斯民俗节”的面目出现，围绕着一头牛的死而复活，庆祝的规模之大远远超出一场派对，相当于一场狂欢节。

早在帕林廷斯民俗节成为当地特色之前，巴西东北部的马拉尼昂州就流行着以牛为主角的民俗节日“博伊蹦巴”。在当地的土语中，“博伊”是“牛”的意思，“博伊蹦巴”就是“牛之祭”。

其实，殖民时代早期的巴西，牛作为种植园经济的主要劳动力，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所以在马拉尼昂州，人们会制作各种以牛为外形的玩偶，戴在头上游行庆祝，有点类似中国的舞龙舞狮。后来，当地人把故事搬上了舞台，发展成一个融音乐剧、歌舞竞赛、民俗和狂欢为一体的盛大节日。其中最为精彩的，就是歌舞竞赛了。

难解难分的观看与表演

最初，参加歌舞表演的有多个团队，他们会在三天节日期间进行各种比拼，直到卡朗奇多和卡普里首索逐渐淘汰其他队伍，形成两个固定的阵营。

其中卡朗奇多队又称红队，诞生于1913年，通体白色的卡朗奇多牛脑门上画着一颗红心，沉稳而和善；卡普里首索队又称蓝队，形成于1920年，通体蓝色的卡普里首索牛脑门上画着一颗蓝色五星，鲁莽而任性。两支队伍中，谁是最好的表演队伍呢？一百多年来，双方互不相让，竞演持续至今，伴随了当地一代又一代人的成长。

帕林廷斯民俗节不但能给民众带来欢乐，还能带动当地旅游业的发展。每年节日期间，这座仅有11万多人口的小城市，会迎来六七万的外国游客，亲身体验一把原汁原味的节日氛围。有时候遇见当地酒店接待能力不足，人们就乘游轮而来，在船上歇宿，权当就地欣赏亚马孙风景，以至于有人干脆把帕林廷斯民俗节称为亚马孙狂欢节。

本文节选自《文明》2021.11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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