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摄影/钟大坤

彝族社会很重视生命历程中的各种人生仪礼，在各种礼仪中，抢新娘、背新娘、泼水、抹锅烟灰等表现于婚礼仪式中的几项环节因其热闹的特点，依然在今天的凉山彝人中相继延续。

传统的凉山彝族婚俗，有一整套世代沿袭的程式。论及婚娶，要由彝语称为“夫呷”的媒人出面正式说亲。说媒之后，即缔结婚约，商议聘金，曰“订亲行聘”。缔结婚约后就要“择日请期”。

“择日请期”之后，等候婚期的新娘，在娘家要度过一段难熬的日子，曰“节食禁水”。在婚前半月，新娘就要逐日减少饮食。婚期将临的七日始，每天仅吃一个鸡蛋，婚礼前一天，准新娘将完全禁食禁水。这种婚前戒食习俗，彝家称为“杂空”。

彝家女子出嫁离家时，须由多子女且子女健全的女性长辈为新娘打扮，耗时长达三四个小时。迎亲队于婚日前夜或当日抵新娘家，进门即遭娘家姑娘们用竹制水枪喷射、用瓢盆等盛水浇泼，迎亲者则头蒙“察尔娃”（当地汉族对彝族传统服装的习称）冲进屋内。娘家姑娘们又会趁其不备，用锅灰抹黑他们的脸。

待新娘妆扮一新之后，女方亲戚要蜂拥卫护将新娘一直护送至婆家，叫做送亲。彝家送亲路，又有诸多讲究，臂如“背新娘”。背上的新娘需侧身、曲膝、双手隔置在自己胸前，严格做到胸不贴背，脚不沾地。新娘由送亲人背出了娘家村落，便可换乘彩马继续婚礼之旅。彩马由一位送亲的男青年牵引，乘马的新娘，黑纱蒙面，宛若古代侠女，透出七分神秘三分羞怯。

在凉山甘洛一带，男女双方要在事前约定的地方，有一场护新娘和抢新娘的激烈抢亲仪式。迎亲人无论是谁，也无论采用什么方法，只要摸到新娘的耳朵，有的地方放宽至摸到新娘的衣服，便算抢到了新娘，送亲人便将新娘正式移交给迎亲人。

新娘被“背”到婆家，不能直接进婆家的门。婆家院中有事先用新竹垫、青松枝和竹帘搭成的呈半圆或长方形的“迎亲棚”，谓之“也惹”，寓意新婚夫妇长命百岁、白头偕老，伴娘们陪坐周围守护。这时婆家燃起若干堆（奇数）篝火于迎亲棚邻近的地坪上，开始婚宴。

在夜幕初降时分，婆家事先择定的少女，进入迎亲棚替新娘卸妆。她揭开新娘的头盖，用发油在新娘头上从上而下擦三下，再用梳子梳三下，而后将其独辫分成两辫，表示就此成为已婚妇女。卸完妆后，新娘由人们送进婆家屋内，婆家要给新娘端来酒食，当夜人们在屋外院中彻夜围篝火饮酒对歌，而新娘则由新郎姊妹陪伴就寝。整个婚礼过程中，作为主角的新郎并不露面。

婚礼第二天一早，新郎出现了。新郎的第一件事便是给舅舅跪拜、敬酒、献礼金，拜请舅父认定前一日的婚礼有效。之后，新娘即同送亲人一道返回娘家（有的地区新娘在婚礼当天就要返回娘家，有的则在夫家住上几日后回门）。回门时，新郎由同寨青年陪同，背着酒肉偕同新娘回娘家拜望岳父母。彝语称为“约拉古”，即把出嫁的女儿送回娘家。届时，娘家人则邀请四邻亲友饮酒杀羊，并举行泼水、摔跤等活动。

新娘回门之后，新郎便自行离去，新娘则留在娘家，凉山彝族民间称为“坐家”。据说新娘“坐家”短则一两年，长则三五年甚至更长时间。“坐家”期间，新郎可以前往娘家与新娘相会。新娘“坐家”一般要在怀孕之后才回夫家。新郎家在得知新娘有孕喜讯后，即另择屋基修筑新屋，正式成家立户。

本文节选自《文明》2013.05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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