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王珩

若问谁能在评选“初春第一杯水果茶”中拔得头筹，提名芭乐果茶应该没太多人反对。直至盛夏，各大奶茶店依旧将其视为招揽生意的明星产品，芭乐莓莓柠檬茶、元气芭乐鲜果茶、满瓶芭乐养乐多……扎堆登场，以俘获人心的粉红色高颜值和绵密甜润的口感，大张旗鼓地出现在餐饮广告里。仔细看看介绍：“精选当季新鲜红心芭乐、香甜可口、满满维C、减脂利器……”光看图片的确不失为一款诱人饮品。

芭乐果茶的高人气也带动了芭乐这一小众水果出圈，进入越来越多人、尤其是北方人的视野中，成功勾起众人的好奇心。而许多人回想自己头一回听到这种南方土生水果，或许还得追溯到20世纪八九十年代香港电影中那一句经典台词：“香蕉你个芭乐”（“乐”发音为“là”）。影片中一个角色因为爱爆粗口，心理医生建议他每次想说脏话时就用水果名称替代那个词，于是乎便有了这句广为流传的话语。

所以，芭乐到底是什么？

孟加拉国南部城市巴里萨尔，芭乐水上市场远近闻名。在这里，很多人靠种植和售卖这种水果为生。

   源于美洲  四处为家   

其实，芭乐的学名叫番石榴。和所有“番”姓果蔬一样，光听名字就能猜出它源自外邦的身世。没错，这种水果的老家远在美洲热带，而后逐渐扩大至加勒比海周边的区域，是当地的经济作物之一。

地理大发现之后，经由欧洲人之手，与其他果蔬食物一样也开启了传播到世界各热带及亚热带地区的旅程。北美洲、大洋洲、太平洋诸岛、印度、马来西亚……至17世纪末，不远万里来到中国。在这里，番石榴也找到了适宜生存的地域，如今在广东、广西、福建、海南和台湾等气候温润的南方省市都能看到它们繁茂生长、开花结果的身影，是当地人自小便吃的常见水果。

虽然名字里有“石榴”二字，番石榴和石榴却没什么亲戚关系，只因其外貌和常见的石榴表皮及果实形状极为类似，所以冠以“石榴”之名。此外，在许多方言中，番石榴亦有各种俗称：“花稔”“番稔”“吉普赛果”“缅桃”“鸡屎果”（鸡矢果），闽南语中也称“土菝仔”（土芭乐）。

番石榴的花是典型的桃金娘科植物花朵，众多花蕊簇拥在花朵中央，花丝细长柔美。

番石榴虽自异乡远道而来，却并不娇气，适应力极强，一般在热带荒地或低丘陵上都能自由生长，且对土壤要求不高，土壤pH值在4.5至8.0范围内均能种植。从幼苗开始栽种，两年之后就能看到树梢上挂着累累果实。若是管理得当，三四十年后仍然能贡献果实。因存活率高，该树种在很多地方已逸为野生果树，即便无人悉心料理，也能如期长出果子。也许正因如此，在某些“入侵性最高的物种”名单中总能看到它名列前茅。

目前世界上有400多个番石榴品种，主要依据原产地、果实的形状、果皮和果肉的颜色而分。番石榴树通常高约10米，偶尔也可见高达20米的（如今一些植株矮小的品种也可养在花盆里），灰色的树皮表面平滑，片状剥落。其果皮多为淡绿色，也有少数呈现淡黄色或淡红色，表皮附着一些坑坑洼洼的褶皱。番石榴果实呈浆果球形、卵圆形或梨形，乍看有些像大号的香梨。

诸多果农和批发商聚集巴里萨尔水上市场，为这些番石榴寻找买主，成为当地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营 养 全 面 的 王 者   

番石榴一年四季开花结果，果期较长，滋味却属10月前后的最好，6月至8月的也可食用，但口感略为酸涩。根据果肉颜色的不同，番石榴有红心和白心两大品种群，口感稍有差异，一个较软糯，一个较脆爽。但果肉内都藏着一颗颗小而坚硬的籽，吃的时候不免有点难嚼硌牙，很多人嫌影响口感会用勺挖掉或是直接吐掉。

不过这番石榴籽所含营养成分可不容小觑，其中的番石榴多酚是一种强氧化剂，可以帮助动脉内皮层抵御会导致心血管疾病的突变物质附着，有助于增强血管壁强度和改善循环；在改善关节灵活度并帮助修补结缔组织中胶原质、减轻因伤而致的炎症方面也有效用；此外，还有助于皮肤抵御自由基和胶原质降解酶的伤害，通俗来说就是预防皱纹生长、抵抗衰老，让皮肤更显光泽。

越南河内，街边售卖白心番石榴的商贩，佐以辣椒粉的吃法倒是和中国南方某些地区很相似。

此外，维生素C含量高达228毫克/100克的番石榴可是不折不扣的维C王者，较之猕猴桃、木瓜、柠檬等高出不少，吃上一个即可满足每日所需，而维生素C在维持健康免疫系统中的重要性就不必赘述了。

易有饱腹感的番石榴还是减脂期的上佳选择，其脂肪含量为可忽略不计的0.1克，大概全部都是籽中用以维持生长的游离小油滴，或带有香味的挥发油。此外，番石榴还富含维生素A、B以及钙、磷、铁、钾等微量元素，膳食纤维也非常高，有助于肠道蠕动，可谓是优良水果的代表了，基本上高血压、糖尿病患者都可以放心食用。不过，番石榴另有收敛止泻的功能，所以常因内热上火引起便秘的人群和肠胃较脆弱的老人不宜多食。

巴西南马托格罗索州的潘塔纳尔湿地，一只鹦鹉在啃食番石榴。

列举了这么多，番石榴果实的营养成分毋庸置疑，而其根、树皮和叶等部分也并非无用的摆设。番石榴树的根和树皮都含有一种稀少珍贵的有机酸——阿江榄仁酸，这种有机酸作为抗生素和抗菌消炎药物的辅助成分被广泛用于食品药品行业中。

番石榴的叶子可外用于治疗出血、跌打损伤和蛇虫叮咬，加之芳香气浓，叶片去毛后和未熟果晒干（或是低温烘焙干燥），再一同研磨成末，就成了台湾人常喝的“菝仔茶”，可单独冲泡也可加白糖煎煮，或是再搭配山楂、甘草、陈皮等，一壶纯天然的香醇茶饮即刻奉上，清热解毒、祛湿健脾之余还可缓解积食腹胀。

番石榴和桂皮等香料放入密封罐中腌制保存。

也许是运输的原因，北方市场上的番石榴没有完全释放最佳风味，这也是为什么许多北方人没尝出美味之处的缘由。如广州番禺海鸥岛盛产的“胭脂红”，色泽红润的外皮宛如女孩两颊上打了一层薄薄的胭脂，氤氲出几抹娇俏的红晕，隐隐透着的奶香气更是喜人。胭脂红个头较小，果肉偏橘红色，厚实滑润、滋味清甜，分宫粉红、全红、出世红、大叶红4个品系。虽然价格较高，但并未妨碍它成为广受欢迎的最佳品种之一。

但这岭南独有的佳果极难储存也怕磕碰，通常保鲜程度只能维持三天左右，过了三天味道就会大打折扣甚至变质。很多果农会摘下五六成熟的番石榴运输出售，而还未抵达“最佳赏味期”阶段的果实，口感偏硬，含糖量也比不上成熟期，到了北方市场自然不及现摘的成熟果香浓味美。如今为了让它早日在北方大放异彩、减少损耗率，果农和商家也在想方设法完善包装和物流环节。

印度，头顶果篮沿街售卖番石榴的妇女。

红心番石榴口感绵软，易和酱汁搭配做成沙拉。

一般来说，番石榴最常见的吃法就是清洗干净后直接鲜食，虽然口感微微有一丝粗糙，但肉质的果皮和多汁的胎座（植物果实的一部分，位于可食部发达的果实的内皮）都是可食用的部分，鲜食也能让我们最有效地获取营养价值。之前已经说到，番石榴有软的和脆的之分，白心番石榴果肉爽脆，硬度较高，略为酸一些，而红心的果香浓郁，西瓜瓤般红艳艳的颜色看着也喜人，绵软的口感还有些在吃奶油冰淇淋的感觉。

几乎全熟的番石榴适合牙口不好的人，缺点就是不易储存；而稍硬些的能久放，可以切成块佐以盐和酸梅粉，或腌制成南方独有的“酸嘢”（也叫酸料，以未熟的新鲜蔬果为原料，加入醋、盐、糖和辣椒等调味料拌匀，腌制入味），更“潮汕”一点的做法还会往里撒芝麻、南姜末和芫茜，食之酸甜开胃，丰厚的层次在口腔里层层递进、缓缓散开。某些南方人还会将果芯剖开，夹入一小片乌梅干，酸甜混合的滋味甚是爽口，不失为一款令人回味的小食。而煮熟的番石榴也能制作果酱或是其他酱汁，抹在面包上，或是加入沙拉、酸奶，同样也能体验到别样的热带风味。

本文节选自《文明》2022.08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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