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张静

在坚硬的冰面上翩然起舞，

不仅需要精准掌控技巧、让动作优美呈现，

充满力与美的同时，

也映照出人类对于挑战自身极限的勇敢坚定。

几毫米厚薄的刀刃是他们与冰面的唯一连接，

一次次飞速掠过冰面，

在数不清的跳跃和旋转中，

模糊了年岁，

却也释放出蓬勃不息的生命力。

花滑如一首舞动的诗，融合了力与美，观者倾心、舞者沉醉。

「  花 滑：舞 动 的 诗」

花样滑冰的英文为“figure skating”，“figure”直译为“数字”，乍一听有些奇怪。实际上，在花滑发展初期，最基本的要求是要在冰面上滑出阿拉伯数字“8”，再往后难度才有所提升。20世纪早期，星星、玫瑰花等图形都是冰面上的常见图案。

不过最初，英伦式花滑似乎与英国人一板一眼的做事风格一脉相承，无论是技巧还是式样都略显呆板，和现代花滑繁复多样的技巧相去甚远。直到1863年，被一位美国人“打破僵局”。

一个小男孩正为一对花滑选手合影留念，1953年。

原是芭蕾舞者的美国人杰克逊·海因斯是一名滑冰爱好者。他认为人们对冰刀的利用还未完全，他把合成钢冰刀用螺钉牢固地拧在鞋底上，改善了与脚掌的贴合度，也更为牢靠。他还破天荒地想到在滑冰中加入芭蕾动作的想法，首次让滑冰与芭蕾舞相遇。

1868年，海因斯到维也纳做巡回演出，他将当时流行的华尔兹舞、玛祖卡舞（波兰民间舞蹈）和卡德里尔舞（俄罗斯民间舞蹈）先后以花滑的形式加以呈现。海因斯还首创将音乐伴奏加入其中，这在此前绝无仅有。由此，海因斯奠定了现代花滑的基本范式，也为自己赢得了“现代花滑之父”的盛誉。在他的推动下，维也纳成立了花样滑冰俱乐部，并于1872年举行了世界首次花滑比赛。

古老的荷兰冰鞋。因地理和环境原因，荷兰人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开始依靠冰鞋出行，保持着村落与村落之间的沟通。

而另一边，英国人对冬季运动、尤其是滑冰的热情直接促成了英国全国滑冰协会于1879年在剑桥成立，包括滑冰和花滑两个项目，同时设立全国等级测试体系。1896年在俄国彼得堡举行首次世界男子单人花滑锦标赛，不过直到1906年之前的赛事都只设了男子单人滑一个单项，压根没有女运动员的身影，转机出现在1902年的伦敦第七届花滑世锦赛上。

时年20岁的英国女孩玛琪·塞耶斯钻了规则的漏洞，不仅参加了该年世锦赛与男性同场竞技，还站在了亚军的领奖台上。在传统风气占据上风的年代，她的出现以及收获的好成绩让花滑界一片哗然，还招致男性参赛者的不断抗议，但国际滑联官员意识到没有任何明确规定阻止女性参赛。

1933年2月8日，索尼娅·海妮在斯德哥尔摩的冰场练习，为本年度的世锦赛做准备。

4年后，国际滑联开设了女子单人滑项目，并在瑞士达沃斯举行了首届世界女子单人花样滑冰锦标赛。至此，女性运动员也获得同等权利，光明正大地站到了冰场中间，向世人展示她们的冰上风姿。

在女运动员“突破禁忌”正式进入赛场后，她们开始向花滑界展示更多的可能性。1924年法国夏慕尼首届冬奥会上，一位场外备战的女孩引起了众人注意。这位名为索尼娅·海妮的女孩来自挪威，年仅11岁，首次参赛的她并无显赫战绩和惊人技巧，备受瞩目只因为在观念尚且保守的那个年代，海妮身着参赛短裙长度不及膝盖，裸露的双腿让她成为全场的焦点。在那个所有女选手都身着长裙比赛的年代，这无异于惊人之举。

作为技巧性与艺术性高度结合的冰上运动，我们在单人滑中能欣赏到一场场惊艳的个人秀，而男女双人同台献技所展现的默契也同样令人着迷。1882年，奥地利花样滑冰选手弗列依和他的妻子在维也纳冰场手拉手跳起了双人舞，宣告双人花滑的诞生。

1926年德国花滑锦标赛，奥地利选手赫尔马·萨博和路德维格·弗雷德夺得铜牌（上图）。1928年圣莫里茨第二届冬奥会，奥地利双人滑选手莉莉·朔尔茨和奥托·凯瑟（下图）。

「  冰 场 上 的 音 符」

每场花滑比赛，除了对选手登场的翘首以盼，所配曲目也是人们关注的焦点。如同剧本之于电影，音乐的选择和编创是整个花滑过程最为重要的一步，多数运动员都会在每个赛季花费大量时间决定合适的音乐。

但最初对于音乐选材范围非常严格，一度只限于乐器演奏，即使有人声演唱也不允许出现歌词或单词。直到1997-1998赛季开始，国际滑联决定冰舞项目可以使用有歌词的音乐。2012年，国际滑联投票通过，包含男单、女单、双人滑和冰舞在内的四个项目可以使用有歌词的音乐，并于2014-2015赛季正式执行。

规则的放宽让花滑的艺术表现力得到更大释放，一开始，《天鹅湖》《悲惨世界》《卡门》《歌剧魅影》等世界名曲成为诸多选手优先选择的参赛曲目，慢慢的爵士乐、交响乐、流行乐，甚至影视剧配乐逐一登上冰场，这些曲调或大气磅礴、或抒情浪漫、或悠扬沉郁，在选手的深情演绎下，奏唱出一个个动听的故事，将观众带入更宽广唯美的冰雪殿堂。

在选择好音乐素材后，制作人和选手需要将其重新编排甚至加入一些创新的曲调，使其更符合选手的整体基调，这也是为什么观众听到的音乐和熟知的原版有些出入的原因所在。

「 考 斯 滕：冰 上 的 高 级 定 制」

此外，花滑选手华丽的“战服”也是提升表演效果的一枚杀手锏。最初的花滑服饰大多为了抵御寒冬而略显呆板笨重。得益于科技进步，如今花滑选手所穿衣物质地更加轻薄，也更具弹性，无论是色彩搭配还是款式都比从前改良不少。也许因为花滑服饰的艺术性高于竞技性，现在许多人将其戏称为“考斯滕”，即英文“costume”（戏服、表演服饰）的音译。

的确，这些大多以大量亮片、水钻、珍珠、刺绣为装饰的滑冰服，看上去轻如蝉翼、华美绚丽，一般都为手工缝制，用料考究、织艺复杂，自然也造价不菲。而且因为花滑大部分时候都是背对评委和观众，所以通常考斯滕的背面设计比正面更繁复华丽。一些考斯滕还隐藏着选手本人的小心思，将自己心仪的图案点缀其间，如同每个人的“限定皮肤”，与身形、气质紧密贴合。

因为花滑大部分时候都是背对评委和观众，所以通常考斯滕的背面设计比正面更繁复华丽。

除了美，考斯滕还必须兼具结实、高弹性、轻盈的特性。通常来说，男选手的服装要控制在850克以内，女选手的则在350克以内，用材既不会束缚选手的正常发挥也必须能承受大幅度的剧烈动作。在比赛中因为服装突然开裂、脱线甚至部分脱落等问题时有发生，无一例外会对选手造成巨大影响，所以设计师对待每一件考斯滕慎之又慎。

历经百年，花滑作为将音乐舞蹈与运动技巧融合于一体的运动，发展至今已是一项非常成熟的项目。现行花滑奥运竞赛项目包含了男子单人滑、女子单人滑、双人滑以及冰舞四项，非奥运竞赛项目包括团体滑与四人滑。观众们也开始对“捻转”“螺旋线”“阿克塞尔跳”等专业术语有了认识和了解，也愈加倾心于这一充满美感的运动，在为喜欢的选手喝彩的同时，也跃跃欲试地想与之共舞一番。

本文节选自《文明》2022.04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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