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动驾驶之争》，[美] 亚历克斯·戴维斯著，李雨嘉译，湛庐文化·浙江科学技术出版社，2023年6月。

技术的大赛

自动驾驶汽车是近年来讨论最多的技术突破之一。《自动驾驶之争》一书讲述了自动驾驶从起源直到今天的诸多细节。这本书出版于2021年5月，作者亚历克斯·戴维斯是美国知名科技媒体《连线》（Wired））交通版块的创始编辑。

故事从美国国防部高级研究计划局（DARPA）开始，该机构负责开发一种与无人机类似的陆基无人车，可以执行任务而不危及人类生命。接着，该机构接连三次举办无人车“大挑战赛”，吸引了许多有远见之士，其中不少人是学生和业余爱好者，他们把自动驾驶这项技术从电影式的幻想变成了接近现实的技术。这些年轻的挑战者很快就与硅谷巨头（谷歌和优步）联系在了一起。

打开本书英文版，扉页上即是一段荷马史诗：“请你告诉我你的故乡、部族和城邦，好使我们的船只送你回去时定方向。”

荷马史诗一个重要主题，就是把“匿名”与“不存在”等同。从特洛伊返乡途中，奥德修斯不仅必须避免肉身的毁灭，还必须避免永久地陷入在史诗看来与死亡无异的各种无名状态。

书中有这么一段：

梅勒妮·杜马斯一直认为自动驾驶汽车会成为现实，但没想到在她的有生之年会实现。拿起键盘之前，她就知道这个挑战有多难。此外，杜马斯事业已经很成功。准备大挑战赛的时候，她从开发坦克语音识别软件转向开发“捕食者”无人机。被惠特克从智利的沙漠中拉揪出来之前，克里斯·厄姆森本打算在“NASA”（指美国航空航天局）或卡特彼勒这样的大公司，找份和机器人技术相关的稳定工作。莱万多夫斯基还拿不定主意，但在工程和企业管理方面的天赋，为他提供了大量职业选择。

电影《全面回忆》（Total Recall，1990）中的自动驾驶出租车。

大家都不需要大挑战赛。但大挑战赛还是吸引了他们，不知怎的让他们相信：一年不社交是值得的，长夜不眠是值得的，冒着被无人车碾过的风险也是值得的。所以，当车抛锚、撞毁、失去控制时，他们没有一点退让。他们思考如何找到问题，如何解决问题。某个解决方案不可避免地破坏其他东西时，他们会再试一次。学习，复盘，重复。一次又一次，直到比赛开始。

在技术内外的生活与文化

回到本书中，自动驾驶创业者们惺惺相惜，大多识于微时。

他们在哪个学校读书，跟过哪位导师，参加过什么项目，谁和谁刚工作的时候是合租室友……这些看起来和自动驾驶技术并不直接相关的“断章”，往往成为某种偶然中的必然，决定了行业未来发展方向。

不过作者也强调了“永恒和一日”（Eternity and a Day）的关系，讲述了很多看似庸常无聊的生活细节。

和书中的自动驾驶创业者一样，我们所有人的青春常常都是由支离破碎的断章组成，没有逻辑，没有线索，常常也想不起来任何特别。然而有天回望起来，最为触动心灵的，却往往是这些草蛇灰线。

电影《少数派报告》（Minority Report，2002）剧照。

也许是大挑战赛夺冠，也许是无人车首次穿行在旧金山“九曲花街”，生命中这些特别的日子，就好像是引线，串联起之前之后纷扰广阔的吉光片羽，让人觉得天地浩然，又恍如隔世。

“自动驾驶创业”好像是某种想象中的辉煌，在滚滚红尘中激荡出浪花，久久使人驻足观望，让我们认清了某种类似宿命的东西。

《自动驾驶之争》这本书还加入了不少美国社会文化对于科学家影响的吉光片羽。

作者提到，1995年一群计算机科学家发起了“解放双手穿越美国”的越野驾驶，沿途9天时间，他们听着科幻小说《星际迷航》有声书度过。

《星际迷航》（Star Trek，2009）剧照。

“太空歌剧”(Space Opera)一词，是在二十世纪40年代被发明出来专门称呼科幻文学中某一类特定小说。一般泛指将传奇冒险故事的舞台设定在外太空的史诗科幻作品，著名的《星际旅行》（Star Trek）系列可算是代表作。这类小说的背景通常是庞大的银河帝国或繁复的异星文化，情节混合了动作和冒险，是地道的宇宙英雄罗曼史。

“太空歌剧”另一部代表作《星球大战》更广为人知。《自动驾驶之争》提到了这样一个细节，忍俊不禁：

一群科学家每次攻克软件的技术漏洞，会按下按钮开始播放气势磅礴的《帝国进行曲》庆祝，这是电影《星球大战》的主题曲。作者写道，“每重复一次主旋律，就意味着他们向着胜利，又迈进了一步。”

除了科幻，《自动驾驶之争》还描述了美国流行文化和科学家的亲密关系。比如自动驾驶创业者莱万多夫斯基的510系统公司与知名乐队“电台司令”合作，携激光雷达为全球现象级电视剧《纸牌屋》拍摄音乐录影带。

自动驾驶经历了“创新触发期”、“过高预期的顶峰期”，此时不可避免地处于“幻灭的低谷”。唯一的出路就是“启蒙的斜坡（slop of enlightenment），这就是每个从业者必须经历的“奥德赛”。如今行业正处在 Gartner（咨询公司）的Hype Cycle（技术成熟度曲线）泡沫破裂低谷期。正如书中结尾所说“还没有人到达终点，也没有人知道终点到底在哪里。

撰文/雨嘉

编辑/罗东

校对/柳宝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