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昌市司法局回应“癌症患者欲卖房捐出遗产，10天被律所收20万咨询费”。图/微博截图

文|柳宇霆

近日，一则关于“武汉癌症患者10天被律所收20万咨询费”的新闻，引来众多网友的关注。报道称，患者艾馨（化名）反映：考虑生命无多，打算卖房后捐给动物协会，咨询律师时，却在10天内被律师“骗”走20万元“咨询费”。

对此，涉事律所工作人员称，20万不贵，相关事宜是依法办理。

3月21日，武汉市武昌区司法局发布通报，称已依法受理，将尽快完成案件调查，处理结果将及时向社会公布。

律所收费须在法律框架内

目前，事件还处于调查阶段，有关信息尚未完全披露，但从“10天被律所收20万咨询费”的有限信息看，便足以让很多人瞠目结舌。

在人们看来，仅仅是法律咨询而已，聊聊天，摆个条文，提个建议，还不是代理案件出庭打官司，平均每天就收了当事人2万元，明摆着是在“狮子大张口”，故意“骗取”当事人钱财。

但其实，这种看法，显然还有失偏颇，毕竟价值的高低，并不以时间的长短、形式的繁简作为标准。律师的法律咨询，建立在专业学识和技能、经验之上，同样富有价值。

涉事律所人员称，律所提供的“服务”包括法律咨询、对接武汉市小动物协会、生活照料、帮助艾馨起草遗嘱等。显然，这不是简单“聊聊天，提建议”。

其实，真正值得关切的，是涉事律所有没有乱收费，有没有守法。2018年4月27日湖北省物价局下发的《关于印发<湖北省定价目录>的通知》，并没有将律师服务收费和基层法律服务收费纳入定价项目。

该省司法厅经征求省物价局意见，确认律师服务收费和基层法律服务收费不再实行政府定价，实行市场调节价。而按照有关规定，“实行市场调节的律师服务收费，由律师事务所与委托人协商确定”。

所以，在没有政府限定标准、设置收费“天花板”的前提下，如果律师事务所与当事人之间达成委托协议，是可以采取更高咨询收费标准的。

我们看一些发达国家的律师咨询收费，从来就不是“免费的白菜”。事实上，这种委托协议，对于律师事务所，可以获得更高的服务收益，而当事人则可以获得更高质量的法律咨询服务，其实是双赢的局面。

不过，市场调节价并不等于“随口加价”。我国关于律师法律服务收费的规定，除了《价格法》《律师法》，还有国家发展改革委、司法部联合出台的《律师服务收费管理办法》等，对于这些法律法规条文，律师事务所和律师都必须遵守，不能随意突破。

▲涉事律所官网截图。

以客观公正调查回应收费是否合理

回到这起纠纷，可能还有若干亟待查明之处。

首先要明确的是，有没有明码标价。价格法明确规定，“经营者销售、收购商品和提供服务，应当按照政府价格主管部门的规定明码标价”，“经营者不得在标价之外加价出售商品，不得收取任何未予标明的费用”。

《律师服务收费管理办法》也作出规定，“律师事务所应当公示律师服务收费管理办法和收费标准等信息，接受社会监督”。如果律师事务所未曾就法律咨询费用明码标价，而是事后“随口要价”，就属于违法行为。

其次是有没有合理收费。《律师服务收费管理办法》规定，律师服务收费可以根据不同的服务内容，采取计件收费、按标的额比例收费和计时收费等方式。

但法律同时也规定，律师事务所与委托人协商律师服务收费，不能只考虑“耗费的工作时间”“法律事务的难易程度”，还应考虑“委托人的承受能力”。

就本案来说，委托人是一名癌症患者，家境条件一般，双方协议之中，是否充分考虑当事人的经济能力，还需要调查清楚。

最后是有没有欺瞒行为。公开公平、自愿有偿，不仅是《价格法》明确的交易原则，也是《律师服务收费管理办法》明确的收费原则，而律师群体也有遵守职业道德和职业纪律的义务。

如果在双方签订委托协议过程中，律师事务所方面“故意隐瞒与订立合同有关的重要事实或者提供虚假情况”，根据民法典合同编规定，在基于重大误解、以欺诈手段实施、受第三人欺诈、胁迫等下签订的合同，当事人可以向仲裁机构或者人民法院申请撤销。

律师收费天经地义，但应取之有道。“10天被律所收20万咨询费”究竟合不合理，关系收费价格公平，关系律所和律师声誉，也关系当事人切身利益。

就此去看，有关职能部门需以客观公正调查，回答收费“高”与“不高”、“合规”与“不合规”等公众关切，进一步规范律师收费服务，维护当事人合法权益。

□柳宇霆（法律学者）

编辑：马小龙   校对：李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