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时间9月29日晚10点半左右，美国2020年大选首场总统辩论落下帷幕。在这场持续一个半小时的辩论中，充满了愤怒的打断插话、相互的人身攻击以及跑题、偏题和混乱。主持人克里斯·华莱士甚至不得不多次提高声音，重申辩论规则。

辩论结束后，美媒普遍评论称，这是现代史上最混乱、最糟糕的一场总统辩论。CNN主播杰克·塔珀说，“这就像是着火垃圾箱中一片混乱的情况”，“这是我有生以来看过最糟糕的辩论。它甚至不能称之为辩论，这是一场耻辱……而这主要是因为特朗普总统”。

距离美国2020年大选还有34天，现任总统、共和党总统候选人特朗普和民主党总统候选人乔·拜登首次正面交锋，到底发生了什么？

9月29日晚，美国首场总统辩论举行。/《卫报》视频截图

“史上最混乱的总统辩论”五大焦点

在这场不能称为辩论的“辩论”中，特朗普和拜登就六个话题展开讨论，分别是特朗普提名埃米·巴雷特为最高法院大法官候选人、美国新冠疫情、经济问题、种族歧视和城市暴力、两位候选人的过往记录以及诚信选举。然而，在整场辩论中，由于两人频频插话、跑题，每一个部分都是草率结束。

焦点1：特朗普多次打断拜登及主持人，拜登怒回：能闭嘴吗

据《华盛顿邮报》报道，在这场持续一个半小时的辩论中，特朗普从头到尾不断地打断对手发言，甚至连主持人华莱士的话也多次被打断。

华莱士不得不多次向特朗普重申辩论规则，称特朗普的竞选团队此前已经同意了辩论规则，那他就必须遵守。在特朗普指责拜登也有插话时，华莱士明确称，“你插话更多”。辩论结束时，华莱士则不得不强制打断两人。

而被多次插话难以持续性发言的拜登也一度怒回，“能闭嘴吗，老兄”，“他就不能闭嘴一分钟吗”。美国广播公司指出，由于双方的话都不断地被打断，正常辩论混乱不堪，许多选民关注的问题都未能得到回答。

焦点2：拜登称特朗普是“小丑”，特朗普攻击拜登是“蠢蛋”

美国总统辩论中总免不了人身攻击，这一次也不例外。

在辩论中，拜登多次称特朗普是“撒谎精”、“小丑”，特朗普则攻击拜登是“蠢蛋”、“全班成绩最差”。拜登称特朗普是“美国历史上最糟糕的总统”，特朗普讽刺拜登“过去47年做的事还没有自己47个月做的事多”。

特朗普还多次提到拜登的儿子亨特·拜登，称亨特从莫斯科收受了350万美元的资金，要求拜登对此作出解释。拜登则称这是完全虚假的，并表示“我不想谈我们的家庭”，转而面向摄像头称“这应该是关于你们，关于每一个美国人民”。

路透社提到，在辩论中，两人的肢体语言也备受关注。特朗普除了在言语上打断对方，在表情、体态上也尽是对对手的蔑视。拜登则多次在对方插话时保持安静，或者时不时微笑摇头。此外，拜登经常性地直视镜头，向电视机前的美国民众喊话。

焦点3：被问及只缴了750美元联邦税，特朗普：我不想缴税

在谈到经济问题时，主持人华莱士提到，此前《纽约时报》爆料特朗普2016年、2017年都只缴纳了750美元联邦所得税，他怎么回应。

对此，特朗普回应称他缴纳了数百万美元的税收。他还表示，他以前是个地产商，因此他“不想缴税”。拜登追问让他提供纳税申报单，但特朗普反而指责拜登让他陷入审计。

29日稍早，拜登和竞选搭档哈里斯公布了2019年的纳税申报单。其中，拜登2019年的调整后收入为98.5万美元，缴纳税收近30万美元。哈里斯调整后收入为近300万美元，缴纳税收120万美元。分析认为，拜登此时公布纳税申报单就是为了在辩论中以此攻击特朗普。

焦点4：拜登谴责特朗普疫情应对不力，特朗普称疫苗是“政治问题”

新冠疫情无疑是当晚的一个焦点议题。截至9月29日晚，美国累计确诊病例已超过718万例，死亡病例超过20万例。

拜登当晚抨击特朗普数月以来弱化疫情严重性，没有采取强有力的应对措施，这才导致美国20万人死去。特朗普则回击称，如果不是他及时采取措施，死亡人数可能达“数百万”。

在谈到疫苗时，特朗普再次强调新冠疫苗“很快”会研制成功，他还称这是一个“政治事件”。拜登则回击称，在特朗普说了这么多谎言后，没有人会再相信他。两人还就佩戴口罩的问题产生分歧，拜登指责特朗普不遵守防控要求，特朗普则当场掏出口罩称自己必要时会佩戴，同时讽刺拜登随时佩戴一个“超大的口罩”。

焦点5：特朗普再次质疑邮寄选票，拒绝承诺接受大选结果

本场辩论的最后一个议题是关于诚信选举。主持人华莱士向特朗普和拜登提了同一个问题，即两人是否会呼吁支持者保持冷静，在计票结果经过独立认证后再宣告胜利。

对此，特朗普再次质疑邮寄选票的可信性，称这会导致选票诈骗等。他并未承诺等待独立计票认证，称他无法接受一个基于成百上千万邮寄选票的大选结果，尤其是许多选票将在大选日结束后才能收到。他也未承诺不会在计票结果得到独立认证前提前宣告胜利。

拜登表示他会呼吁支持者保持冷静，承诺不会提前宣告胜利。他表示邮寄投票是可信的，同时呼吁所有反对特朗普的美国人前去投票。

特朗普和拜登参加首次总统辩论。/《华盛顿邮报》视频截图

新京报对话教育部长江学者特聘教授金灿荣：

两人表现皆不佳，大选出现僵局可能性大

首场辩论中特朗普和拜登的表现如何？此次辩论对于两人的选情有多大影响？新京报记者独家对话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教育部长江学者特聘教授、中国未来研究会理事长金灿荣，听他谈谈他对于此次总统辩论的观察和解读。

首场辩论质量低，两人表现皆不佳

新京报：您如何评价此次美国总统辩论？

金灿荣：整体来说，这是一场质量非常低的总统辩论。一方面整个格调很低，两个人东拉西扯、违反规则、互相攻击；另一方面实质内容不多，两个人都没怎么谈实质性的政治问题，对于美国选民关注的经济问题、新冠疫情、抗议和骚乱都没有实质性地触及。有人说，这场辩论赢家是主持人，输家是所有观众，因为质量真的太差。

新京报：您认为本场辩论中特朗普和拜登谁更胜一筹？

金灿荣：我认为两个人的表现都不大好。特朗普还是一贯的作风，不讲道理、不守规矩，总是打断对手和主持人，有点耍流氓的性质。拜登则给人感觉还是有点笨拙，反应不够快。他后半段总是眯眼睛，可能身体原因会是个隐患。综合而言的话，两人都没有回应问题的本质，甚至都在回避对自己不利的问题。因此，从辩论角度来说，两人表现都不是很好。

不过，从数据上来看，美国民众似乎认为拜登稍微好一点点。美国哥伦比亚广播公司辩论结束后的调查显示，认为拜登赢了辩论的占48%，认为特朗普赢了的占41%，还有大约10%受访者认为两人半斤八两。

特朗普“咄咄逼人”，拜登被带着跑

新京报：特朗普频频打断对手是一种辩论策略吗？

金灿荣：特朗普在辩论中频频打断对手、打断主持人，既是他的一种辩论策略，也是他本人的一贯风格。特朗普一直以来就是如此，姿态很高，比较咋呼，在和人对谈中总是先把对手吓懵再说。他以前出版过一本自传《交易的艺术》，其实就体现了他的这一风格。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也是他的辩论策略。距离大选只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现在大家都在抓对方的把柄，而显然特朗普把柄比较多。因此他先声夺人、咄咄逼人、打乱对方阵脚，这样对方就无暇对他发起攻击。

新京报：首场辩论后双方会如何调整自己的策略？

金灿荣：每一次同台之后，双方应该都会针对此次辩论暴露出的弱点、对方的特点来调整自己下一次的策略。

我个人认为，拜登这边可能会做出一些调整，在下一次辩论中更加注意掌握节奏，不要被对方带着跑。具体来说，首先可能会要求组织方控场，避免对手再次不断插话；其次在内容上，可能会抓住特朗普的弱点，如逃税漏税问题、疫情应对不力等展开进攻；再次他还需要在选民最关注的问题上，提出一两个比较实在的措施，创造亮点。

至于特朗普方面，他的策略可能不会有太大调整，还是会努力进攻，在气势上先压倒对方。

辩论对选情影响不大，大选后或出现政治僵局

新京报：您认为此次辩论对两人选情有多大影响？

金灿荣：我认为这次辩论对于特朗普和拜登选情的影响应该不大。这场辩论过后，讨厌特朗普的人只会更加讨厌他，而坚定支持他的支持者也会继续支持他，不会因为这一次的表现就改变立场。

事实上，这场辩论中两人都是在巩固自己的基本盘，让自己的支持者更加坚定地在大选中支持自己。

新京报：特朗普再次表示不会轻易承认大选结果，您认为今年美国大选可能出现怎样的情况？

金灿荣：特朗普在这次辩论以及此前几个月就一直在质疑选举公正性，多次表示邮寄投票会产生欺诈等，这其实也是为他在大选后不接受结果埋下伏笔。目前来看，除非在11月3日大选日当天的现场投票中一方能获得压倒性的胜利，否则出现政治僵局的可能性非常大。

如果出现大选僵局，很可能由最高法院来裁决。目前最高法院是5名保守派、3名自由派，若是特朗普在大选前任命保守派大法官巴雷特，那这个格局会变成6:3，特朗普的胜算显然更大。但是，我们也得看到，如果大选结果由几名法官决定，美国民主的意义其实也就丧失了。

还有一种情况是，大选后出现两派对立的情况，那就非常严重了。因为目前特朗普和拜登两派支持者的对立情绪非常严重，左右立场很鲜明，社会分裂很明显。若是出现大选僵局，很可能出现制度危机、宪法危机。

新京报记者 谢莲

编辑 白爽 校对 李立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