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全球经历新冠肺炎疫情，各国经济迎来大变局。

目前，疫情尚未消退，但疫后重建已提上议程。8月7日，由新京报贝壳财经主办的“中国经济新格局：乘风破浪”夏季峰会在线举行。在此次峰会上，全球畅销书《灰犀牛：如何应对大概率危机》作者、古根海姆学者奖获得者米歇尔·渥克表示，此次新冠病毒对全球的影响因一系列现有的“灰犀牛”而进一步恶化，尽管全世界都非常清楚这些挑战，但潜在危机仍未得到解决。

全球经济复苏之路究竟该怎么走？在米歇尔·渥克看来，中国和其他国家未来所出台的政策，将决定世界经济格局是重返原路，抑或是一瘸一拐地向前走，还是更好地重建。她表示，金融脆弱性、气候变化和不平等三大问题正是横在各国人民面前的“灰犀牛”，它们使得经济复苏的脚步变得更慢，只有“驯服”它们，世界各国才能加快重建。

她指出，世界各国现在所需要的是另一种对内转向，高度聚焦于阻碍国内经济增长的不平衡因素。同时，解决经济不平等问题是各国增加消费，预防或减轻社会紧张局势的最重要举措。

疫情造成的经济损失系灰犀牛冲撞结果

全球经济复苏仍充满不确定性，有观点认为，要谨防“灰犀牛”事件的发生。“灰犀牛”一词正是出自米歇尔·渥克这本被外媒评价为影响中国高层决策的著作——《灰犀牛：如何应对大概率危机》。它和“黑天鹅”一样，成为疫情之中提及频率颇高的词汇。“黑天鹅”比喻小概率而影响巨大的事件，而“灰犀牛”则比喻大概率且影响巨大的潜在危机。

米歇尔·渥克指出，尽管全世界都非常清楚正在面临一些潜在的危机，例如金融脆弱性、医疗保健系统存在协调问题、气候恶化等，许多政府、企业和公民一直在致力于发现危机、解决危机，但这远远不够。“灰犀牛”的体积如此庞大，需要更多的、更大的力量加入。

“疫情造成的经济损失，特别是对世界上弱势群体造成的经济损失，是灰犀牛冲撞的结果。”米歇尔·渥克表示，这次冲撞使各国应对那些原有的挑战变得更加困难，从全球角度出发，某些国家表现较好而某些则表现较差，而所有国家表现越好，所有人的情况就会变得越好，即全球性的问题需要全球性解决方案。

在世界范围内，医疗保健系统本应更加完善，直至疫情出现，全球在医疗保健系统上的协调依旧存在问题。米歇尔·渥克称，危机期间正是需要全球医疗保健系统的协调以共同抵抗疫情。

同样，米歇尔·渥克直言，对于减少温室气体排放，应对气候变化和环境恶化的迫切需求，全世界的反应都太慢了，而这两者都可能是造成疫情的原因。“研究表明，生活在污染更严重、更多温室气体排放地区的人群，在新冠病毒影响下存活得可能性更小，同时人类对野生动植物栖息地的侵犯，再加上野生动物贸易，都增加了人畜共患疾病的传播 ”。

应重视金融脆弱性，忽视实体经济最终损害金融资产价值

米歇尔·渥克指出，全球金融危机爆发后，美国推行量化宽松政策，大量的资金直接进入股票市场，而不是流向实体经济。在2017年企业减税之后，税收政策还是有利于投机者，与现实脱节的股票市场在很多情况下仍处于历史高位 。资本市场不再发挥其预期功能，即将资金引导至最具生产力的用途，国家面临着巨大的金融泡沫，而这绝不是最有效的融资方式，尤其是这种泡沫可能让实体经济匮乏。长远来看，也会降低上市股票的回报率。

她认为，应重视金融脆弱性，尤其是债务过度已经使全球经济变得脆弱不堪的情况正在发生。而那些出台政策鼓励人们在股票市场投机而不是储蓄或投资实体经济的国家，情况更是如此。

过度金融化、债务缠身的全球经济，加剧了不平等的出现，气候危机同时也增加了系统性的金融风险。而不平等又使得弱势群体面临着因金融脆弱性和气候变化造成伤害的风险。它们使得经济复苏的脚步变得更慢。

米歇尔·渥克认为，金融资产的潜在价值最终取决于实体经济，忽视实体经济最终会损害金融资产的价值，至于解决问题方法，她提到，各国必须确保实体经济的发展，给实体经济提供公平、宽松的竞争环境。同时，由于金融市场是全球性的，各国也需要相互协调，以避免税收套利情况的发生。

“全球经济复苏，切莫重走回头路，要直面并最终驯服仍然愤怒的灰犀牛们，即金融脆弱性、气候变化和不平等三大问题，这样我们才能更好地进行全球重建。”米歇尔·渥克表示，高度金融化的经济已经造成了系统性金融风险，鉴于市场全球化性质，即使不是罪魁祸首，也将承担其后果。

她在演讲中提到，可借鉴“庇古税”思路，征收金融市场交易税，这将减缓高频交易，使实体经济在税收上更具优势，最终支撑金融资产的长期价值。

解决经济不平等是减轻社会紧张局势最重要举措

气候变化也与金融脆弱性相关，如何解决也是不可避免的问题。“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有记者问我，为什么人们没有像对付新冠病毒那样迅速应对气候变化。“

米歇尔·渥克称，有观点认为，气候变化速度更为缓慢，因此没有引起重视，而她认为，实际情况却并不乐观，”我们已经看到气候难民的存在以及越来越猛烈的风暴、干旱等，科学家们预测情况还会变得更糟，从而造成巨大的经济损失“。

事实上，越来越多控制着数万亿资产的全球投资者正在敲响警钟。他们意识到对化石燃料的投资，最终将损害其投资组合的其他部分（因为环境污染）；保险公司担心会没有足够的资金赔付人们预期的索赔金额。米歇尔·渥克称，如果气候变化以目前的速度，甚至更糟、更快速度持续的话，可能会造成多米诺骨牌效应，威胁全球金融稳定。

对此，米歇尔·渥克提出，应在可再生能源和其他技术上加大投资，可再生能源业比化石燃料工业能创造更多就业机会，也将支持经济复苏。其次，她指出，也应该在抗灾能力方面进行投资，如建立或维护天然沿海公园区域，吸收多余的水量，投资吸水性路面，建造防护屏障等（气候变化可能造成海平面上升危及沿海地区）。

至于“不平等”这只灰犀牛，米歇尔·渥克认为，不平等既存在于国与国之间，也存在于各国内部。她直言，近年来温室气体排放最大的国家比如美国，恰恰是最有能力为适应和缓解气候变化提供资金的国家。

此外，这些国家也有各种资源从极端天气和其他与气候有关的灾难中恢复元气，而那些弱势国家却没有这些资源。在疫情蔓延时，许多发展中国家甚至也没有能力承受。

“不平等使得世界上的弱势群体，更有可能感染病毒并死于感染病毒，而那些没有感染的人，也要怀疑自己能否逃过失业和难以维持生计的劫难。”米歇尔·渥克在演讲中表示，被视为“必需品”的工人往往被当作“消耗品”对待，这将对危机后的复苏造成伤害。

米歇尔·渥克称，应保护最弱势群体免受气候变化的灾难并帮助他们，为其绿色技术和抗灾能力的投资提供资金。她提及，许多国家已经在为债务问题而挣扎，放贷机构（国家放贷机构和多边机构）都应利用全球低利率来重组债务，以防止违约。但还应确保所节省的钱用于医疗保健和气候变化工作。这些重组可以利用诸如绿色债券和社会债券之类的金融创新工具，将利率或支出与成功实现全球可持续发展目标联系起来。

她还提到，在经济衰退期间支付较低利率或利息，在经济繁荣时期相应提高，这将产生一个自动的反周期权重，以缓解金融极端状况。

米歇尔·渥克称，受教育的机会也是不平等的，世界上每个国家都应该在教育和人力资本上进行更多投资，这也是经济发展的长期引擎。但不可否认的是，教育通常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显示成果。要投资教育，既要向教师支付合理的工资，也要确保有足够的师资力量支撑小班教学。

她表示，解决经济不平等问题是各国增加消费、预防或减轻社会紧张局势的最重要举措。各国也应针对自身条件，来解决金融脆弱性和气候影响问题。

新京报贝壳财经记者 程子姣 编辑 王进雨 校对 李项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