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新零售领域的佼佼者，因财务丑闻一夜之间轰动中美资本市场。北京时间4月2日晚，瑞幸咖啡宣布，发现公司去年二季度至四季度期间虚增了22亿人民币交易额，相关的费用和支出也相应虚增。消息一出，瑞幸咖啡开盘走跌，一度跌逾80%，最终当日以75%的跌幅收盘。

瑞幸财务造假还波及神州系公司。4月3日，港股上市公司神州租车一路下探，以致早盘停牌跌幅超54%。新三板公司神州优车也开盘走低，跌幅一度达20%。

瑞幸风波之所以累及神州系公司，原因就在于两者的背后有同一个闽商——陆正耀。2019年5月瑞幸登陆纳斯达克时，董事长陆正耀持股30.53%。陆正耀还是神州优车董事长兼CEO、神州租车董事局主席 、宝沃汽车董事长。

出生于福建宁德市屏南县的陆正耀，算是互联网圈知名度较高的闽东企业家。近年来，闽商在互联网圈赚足眼球，其中代表当属美团点评的王兴、字节跳动的张一鸣、美图的蔡文胜。

“善观时变”“敢冒风险”是闽商的特点，在陆正耀的经商过程中，不难看到这些闽商特点。外界流传着他的一句自我评价：“我就是一个没有故事，但是会算账的人。”

瑞幸咖啡创始人及董事长陆正耀。

租车发家的闽东商人

陆正耀的财富之路始于神州租车。神州租车成立于2007年，后来一度成为国内最大的租车公司，得到联想控股几度加持。2012年，神州租车递交赴美上市申请，受中概股诚信危机影响，神州租车不久后撤回了在纳斯达克上市的申请。

两年后，神州租车转战港股，并于2014年9月在港挂牌，成为中国汽车租赁第一股。陆正耀初次尝到资本带来的甜头。

“汽车服务市场很大，神州不想只做租车，将会整合产业链上下游，寻求有利的位置。”当时说出这番话的陆正耀，野心已经不再躲闪。

2014年前后，国内网约车市场硝烟四起，快的、滴滴、易到、优步厮杀混战。

陆正耀自然不甘寂寞，2014年12月，神州试运营专车业务，随后很快加入了网约车烧钱大战。但没多久，行业两大玩家快的与滴滴在2015年情人节合并，市场暂时归于平静。

陆正耀一刻也不能闲着。2016年7月，神州专车运营主体神州优车挂牌新三板，成为“专车第一股”。

当时汽车电商也是一大风口。神州优车集团当年上线了汽车电商平台神州买买车。为配合电商业务，随后又推出汽车金融业务神州车闪贷。如今看来，汽车电商和汽车金融业务也不是好买卖，行业内没有一家占有绝对优势的互联网企业。

近年来，在网约车的冲击之下，神州租车的营收仿佛遇到了天花板。2015-2019年，其营收分别是50亿元、64.5亿元、77.2亿元、64.43亿元、76.90亿元。同期的净利润分别是14亿元、14.6亿元、8.8亿元、2.9亿元、0.31亿元。

运营网约车业务的神州优车日子也不好过。2017年-2019年上半年营收分别是98.6亿元、59.49亿元、19.20亿元，净利润分别为-2.6亿元、2.7亿元、-6.52亿元。

“碰瓷”星巴克一战成名

神州租车与神州优车疲态尽显，陆正耀再次“出击”了。2017年，瑞幸咖啡在神州优车集团内部孵化，集团前COO钱治亚成为创始人，公司不少员工都参与了瑞幸咖啡的运营。陆正耀也开始了跨界表演。

作为新零售领域的新手，瑞幸咖啡的名字很快被市场熟知，源于与星巴克的一次交手。2018年5月，瑞幸咖啡一纸公开信“炮打”星巴克，控诉星巴克涉嫌违反《反垄断法》，对供应商频繁施压要求站队，并要求供应商停止向瑞幸供货。瑞幸咖啡还拟向有关法院提起民事诉讼，并同时向国家反垄断行政执法机构投诉。

这场被外界视为“碰瓷式”的营销，曾引发广泛争议，不过，瑞幸因此一战成名。随后，瑞幸咖啡开始疯狂地融资与扩张。2018年8月，瑞幸咖啡宣布当年底前要在全国建成门店2000家。与之相对应的是，入华20年的星巴克门店数量也只有3600家。

2019年1月，瑞幸咖啡创始人兼CEO钱治亚称，2018年瑞幸咖啡已布局门店2073家，2019年将新开店2500家，2019年底总门店数超过4500家，在门店数和杯数全面超过星巴克。

与此同时，成立不到两年的瑞幸咖啡传出即将上市的消息。2019年4月，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公布了瑞幸咖啡提交的招股书，其申请在纳斯达克上市。

一个月后，瑞幸咖啡成功登陆纳斯达克，共募集资金6.95亿美元，市值达42.5亿美元。当时瑞幸咖啡公布的财务数据显示，2017年净亏损5637万元，2018年的净收入为8.4亿元，净亏损16.2亿元；2019年第一季度净收入为4.8亿元，净亏损5.5亿元。

瑞幸咖啡发布的2019年三季报显示，总净营收为15.416亿元，同比增长540.2%；净亏损为5.319亿元。报告期内，瑞幸咖啡产品净收入14.93亿元，同比增长558%。

高补贴、速战速决的打法是神州系发家的基本功，但这次是由钱治亚冲锋陷阵，而陆正耀就如当时上市敲钟时一样，微笑站在她后面。

被浑水“搅动”的咖啡

红极一时的瑞幸咖啡遇到了对手。2月1日，著名调查机构浑水研究收到了一份来自匿名者的做空报告，这一份长达89页的报告直指瑞幸咖啡正在捏造公司财务和运营数据。

报告长达11260小时的门店流量监控视频显示，2019年第三季度和2019年第四季度，每家门店每天的销量分别至少夸大了69%和88%。门店层面的损失高达24.7%-28%。不包括免费产品，实际销售价格为上市价格的46%，而不是管理层声称的55%。

对于上述报告，瑞幸以否认来回应，其表示，报告中的指控均基于毫无根据的推测和对事件的恶意解释。以为此事告一段落，但2019年财报如何通过审计是一大问题。所以，瑞幸咖啡后来选择了承认财务造假。

瑞幸咖啡公告显示，从2019年二季度开始，公司首席运营官兼董事刘剑以及向他报告的几名员工从事了不当行为，包括捏造某些交易。

财务造假必将殃及各大机构。2019年5月，瑞幸咖啡登陆纳斯达克时，瑞士信贷、摩根士丹利、中金公司为其联合承销商，安永为其审计机构。陆正耀的神州系上市公司也受到波及，神州租车、神州优车股价全线下跌。

网经社电子商务研究中心特约研究员、上海正策律师事务所律师董毅智介绍，根据美国法律，提供不实财务报告和故意进行证券欺诈的犯罪，要判处10至25年的监禁，个人和公司的罚金最高达500万美元和2500万美元。同时审计机构也可能会涉嫌犯罪，可能要面临严格的举证责任。瑞幸公司、相关董监高、审计机构等中介机构，还可能面临巨额的集体诉讼。

4月3日，中国证监会发布公告称，高度关注瑞幸咖啡财务造假事件，对该公司财务造假行为表示强烈的谴责。不管在何地上市，上市公司都应当严格遵守相关市场的法律和规则，真实准确完整地履行信息披露义务。将按照国际证券监管合作的有关安排，依法对相关情况进行核查，坚决打击证券欺诈行为，切实保护投资者权益。

瑞幸咖啡不止于咖啡，成立以来，瑞幸先后宣布进军轻食、茶饮、坚果、果汁领域，周边产品也有所涉及。财务造假事件未公布前，瑞幸咖啡已不断丰富这个“故事”，今年1月，瑞幸咖啡发布智能无人零售战略，推出无人咖啡机“瑞即购”和无人售卖机“瑞划算”。瑞幸咖啡首席执行官钱治亚表示，“瑞幸咖啡正在构建一个自有流量+自有产品的智慧零售平台”。

如果按照原来的“剧本”，护送瑞幸咖啡成功留洋后，今年陆正耀大概率要发力宝沃汽车。如今瑞幸咖啡财务造假事发，陆正耀的财技也将受考验。

新京报记者 陈维城 实习生 赵方园 编辑 赵泽 校对 付春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