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炎炎夏日,碧蓝的天空犹如刚浣洗过的绸缎,洁净、无瑕,我眼前的三十见方的小菜园里,黄瓜正开花吐蕊,莴苣也舒展腰身,淡紫色的豌豆花藏在叶片底下悄悄绽放, 一位古稀老人痴痴地望着他的“成果”,嘴角稍稍上扬,一丝微笑在他沧桑地爬满皱纹的脸上悄悄绽放,已经渐变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淡然满足的光。
这个人就是我的姥爷,也是眼前小菜园的主人,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田地被村里集体耕作后,实在闲不住就开垦了门前这个“袖珍”小菜园。
他平日里不苟言笑,一有时间就跑进菜园里,弯着腰弓着背,忙这忙那,总有干不完的活,连吃饭的时间好像都是“挤”出来的。
每当播下的种子吐出星星点点的新芽,架上的藤蔓结出小脑袋一样的嫩瓜,他总是搬一个小方桌到园里,摆上一小盘花生米,倒上二两老白干,坐在那里边咂摸着小酒,边看着他的宝贝们,好像怕被谁抢走似的。喝到微微有醉意,还时不时地用手敲着桌子哼哼几句我听不懂的调调。只有这时,他才一改平时的严肃,表情舒缓了许多,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额头和眼角深深的皱纹此时也柔和可爱的多了,我最喜欢看他这时的样子。
菜园是不许别人进的,姥姥、妈妈都不行,唯独我有特权,在里面菜园是不许别人进的,姥姥、妈妈都不行,唯独我有特权,在里面怎么闹都可以,从小那里就是我的乐园,把韭菜苗当野草拔了,新长的小黄瓜咬一口,涩涩的,随手就扔,为了看土里到底有没有果实,我把整棵土豆连根拔起,姥爷非但不生气,还笑嘻嘻地看着我,嘴里嘟囔着:“这小皮蛋,再调皮就得揍。”眯着的眼睛里满满地慈爱。
年幼的我最爱给姥爷浇菜地,拿着水管子到处跑,还冲着天上喷水,把衣服全弄湿了,还溅了姥爷一脸,姥爷像提溜小鸡一样抱起我往外跑,我看见水珠从他脸上沟沟壑壑的皱纹间流下来,嘴里喊着:“姥爷脸上爬蚯蚓了!”他高高举起粗糙的大手,嘴里说着:“臭小子,得揍腚了”我闭上眼睛,屁股做好了“迎战”的准备,但他的手落下来却软绵绵的,我偷偷瞧着他,嘴上在生气,嘴角却是上扬的,眼睛也是眯着的,他的笑不好看,我却感觉很温暖。
要是赶上连雨天,姥爷比谁都着急,看着菜园里的宝贝被风和雨摧残着,他在屋里一分钟也待不住。穿上雨衣,一趟趟排水,遮盖,脸上犹如这阴霾的天气一般没有一丝光彩。风雨过后他更加忙碌,一天到晚不停脚,当小苗再次抬头,藤蔓重新伸展,他的脸上乌云散去,那沟沟壑壑的皱纹又挤到一起,浑浊的眼睛里再次闪现光彩,嘴角的弧度正如天空那弯弯的彩虹。
我们很久没有回家了,经常会想起姥爷的菜园,眼前也时常会浮现出姥爷那不太好看却温暖的笑脸,在我心里,那永远是最柔软最美好的。
记叙文组 作者:訾岱霖 作品ID :1000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