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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贤亮去世前两周
新京报 记者 张弘 编辑 陈思
2014-09-28 20:13

  9月16日,新京报记者获知著名作家张贤亮患肺癌到京治疗,欲前往采访。助理马红英答复说,张贤亮不便接受采访,已在家人陪同下回到银川。记者遂于19日晚飞赴银川,采访了马红英及张贤亮老友和同事,追溯了张贤亮生命最后的历程。

  9月20日,记者在银川西部影视城没有见到张贤亮。助理马红英说,“张贤亮目前仍在休养,除了家里人,谁也见不到他。”

  刚毕业不久的龙玉玉在西部影视城当导游。她说,以前听说了张贤亮的文学成就和创办西部影视城的经历,出于对他的崇拜,来这里工作。但是,“这半年我没有见到过张主席(张贤亮曾担任宁夏文联主席。)”

  8月19日晚, “紫色梦想杯”首届《朔方》(2011-2013)文学奖颁奖典礼在镇北堡西部影城举行。张贤亮获特别贡献奖,但没有出席。《朔方》主编、宁夏文联副主席哈若蕙最后一次见到张贤亮,是在今年1月西部影视城文联举办的一次活动上。她记得,“当时他和领导们一起谈笑风生,声音很大,还说‘反正我患了癌症’,见到我也是‘小哈小哈’的。”

  张贤亮以前的哥们儿、比他小一岁的回族作家马知遥21日告诉记者,“前两天他妹夫、妹妹说,现在连他们都见不到张贤亮。”

  张贤亮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把自己与外界隔离了起来,直到生命的终结。

  他很孤独,有60年的烟龄

  张贤亮生命最后近20年里的多数时间都在西部影视城度过。马红英说,大多数时候,张贤亮会早起练毛笔字,看看报纸杂志或者美剧,然后去几百米外的影视城办公楼或影视城里转一圈;下午回来写自传。如果天气好,傍晚的时候,他会到古城墙上散步。

  对于张贤亮罹患肺癌,马红英认为,“肯定和抽烟有关,他有60年的烟龄。”此前一直和张贤亮换烟抽的哥们——马知遥说,“我们喜欢抽雪茄型香烟。但是他抽几口就灭掉,过会儿又接着抽。”

  张贤亮在文学上卓有建树,引领扶植了宁夏文坛一批作家,影视城的经营运作也颇具规模……然而,马知遥却说:“他很可怜,因为没有朋友。”

  曾任宁夏文联党委书记的杨继国与张贤亮相识多年,他也觉得张贤亮很孤独。“他曾经说,有时候感觉很孤独,就在镇北堡住所独自思考、练书法。更多的时候他喜静不喜动,我感觉这与他前半生的遭遇有关。”

  在镇北堡影视城,悬挂着一副张贤亮的书法《弥勒菩萨偈》。里面还有一尊弥勒的佛像。两边的对联是:“满堂珍藏不及身心康泰,万千事业何如家室平安”,横联为“常乐我静”。张贤亮自称因为家庭原因,从小就受到佛教影响。去年,他接受媒体采访时说,“佛说要破执,佛教能安人心。”

  马红英说,去年10月查出肺癌之后,“他的精神状态和情绪基本和以前一样。”

  扶植后辈,助宁夏“作家成林”

  张贤亮对宁夏文坛的贡献很大。杨继国回忆说,“宁夏的后辈作家出版著作请张贤亮作序,他从不拒绝。我们俩合作那些年,是宁夏文坛收获最丰的时候。出现了宁夏文坛‘三棵树’,‘新三棵树’,作家都成林了。”

  无论是否在文联任职,张贤亮对宁夏文艺界的关注都不曾消减。杨继国记得,卸任文联主席之后,张贤亮还促成了“镇北堡西部影城文艺奖”的设立。

  马知遥上世纪60年代毕业于中央美院,因思想问题被“发配”到宁夏。张贤亮把他调到了文联。马知遥说,“为了不辜负他的‘知遇之恩’,我创作了唯一一部长篇小说《亚瑟爷和他的家族》。80年代末,我查出癌症,他在宁夏安排了最好的医院和医生为我治疗,病愈后还托人给我1000块钱。”

  张贤亮曾说,自己的主业是“快乐,追求快乐,创造性地追求快乐”。他大概是把这种生活态度传给了更多人。

  倾半生之力打造“北方小镇”

  上世纪80年代,张贤亮名声鹊起,除文学成就外,还因为那部改编自其小说《灵与肉》的电影《牧马人》。这部风靡一时的影片取景地就在西部影视城。

  在哈若蕙看来,张贤亮一生中最重要的两项事业都赶上了最好的时候。“八十年代文学最热的时候,他一举成名并享誉全国;1992年之后商业化大潮涌起,他又去经商。两次选择,都是时代的主流。”

  张贤亮一直称西北堡影视城为“立体的作品”。现在,它已经成为银川、宁夏旅游的重要景点。老银川一条街让游客见识了民国时银川的街景和布局,而“语录塔”等布景则展示了“文革”时人们习见的生活场景。

  马红英自1993年影视城创立起就跟着张贤亮来这工作。她对影视城颇为自豪,“这里的每一个景点都有文化的内涵,走马观花都需要两个多小时才能看完,如果仔细看,至少需要半天时间。去年我们接待了大约110万游客。”马红英介绍说,影视城还解决了几百人的就业问题,待遇颇高,大部分员工都能买车买房。

  杨继国当年曾和张贤亮一起创业,“文联当时成立了一个公司,他是董事长,我是副董事长。我们投资了几个项目,其他的都失败了,只有影视城这一个项目成功。”

  近年来,张贤亮敏感地捕捉到了技术的变化。马红英称,2003年起,这里拍片不收钱了,董事长跟我们强调,以后的影片可能不需要外景拍摄,全部用电脑就能制作出来。于是,西部影视城开始转型。2006年,在影视拍摄基地的基础上,张贤亮致力将影视城打造为“中国北方古代小城镇”,成为表现我国古代生产和生活方式的“博物馆”。

  “我不知道张贤亮,但知道西部影视城”

  不同年龄段的银川人对张贤亮的看法不一。

  在去银川的飞机上,一名五十多岁的同行旅客说,“我见过张贤亮几次,后来知道他男女关系的事情后就不喜欢他了。几年前,他在银川市中心鼓楼的西边竖了一个很大的广告牌,为西部影视城做广告,很多银川人反对。广告牌过了几年才拆掉。”

  70后的哥李和林说,“我们这一代人肯定都知道张贤亮,但是,80后90后可能就不知道了。我儿子读张贤亮的书,觉得很难理解。”

  李和林的判断,在一位1988年出生的的哥身上得到了印证,“我不知道张贤亮,但是知道西部影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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