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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均每天,北京约有2.5人死于交通事故。每年大约15人死于闯红灯,而8人死于互不相让。过去3年,北京至少25人死于狂犬病。”报道的作者钱杨,是一名20出头的小姑娘,她采访了20余人,包括120的担架工、入殓师、火化工、消防战士、守墓人等等直面和接近死亡的人。
近日,钱杨讲述了报道背后的故事。
官方数字需处理亲切一点
新京报新媒体:为什么叫2000万种死法?
钱杨:编辑策划了这个选题,标题也是他定下的。灵感应该是参照《八百万种死法》这本书。我没有看过。我想,没有人的死法或活法是一样的。
即使死因一样,比如同一种癌症,关于他本身的死亡故事也是独一无二的。举例来说,他们对死亡恐惧程度,癌细胞扩散的速度,亲人痛苦的程度不可能一样。
新京报新媒体:报道中应用了很多数字,如平均每天有241人死去,192万个井盖,每年约15人死于闯红灯等等,这些数字如何获得?
钱杨:绝大多数来自官方的或者权威机构(比如有公信力的媒体)。有时候你需要换算一下,做一些简单的加减乘除,处理数据。写法上得把数字处理得亲切一点,读完让人感到与自己有关联。
有位师傅说他不敢看鬼片
新京报新媒体:20多名采访对象中,给你印象更深是谁?
钱杨:大部分采访对象印象都很深。比如八宝山的一些工作人员,遗体整容师、火化工师傅等等。他们都为人乐观,热情。
一位平均每天都要跟数十位逝者打交道的师傅告诉我,他不敢看鬼片。
八宝山的一位工作人员告诉我,早些年,有些人忌讳他们这些跟死亡打交道的人,不喝他们的水,不跟他们握手。
火化室的一位负责人告诉我说,他们这的年轻人都很优秀,能吃苦,性格好,但找对象确实有一点点困难,希望我们在这方面给宣传宣传。
还有望京消防中队的战士们。采访过程中,火警铃突然响起,我身边的一位90后的战士,几乎是从沙发上弹起来,嗖的一下就窜出去了。
还有看守某个太平间的先生,我们加了QQ好友,他常在半夜跳出来跟我说“你好”,我通常白天再回他。
二十几位采访对象,每人都有上万字的采访记录,但一个人最多会用上几百字。
防压抑常看开心麻花演出
新京报新媒体:一个小姑娘,做这篇报道害怕吗?
钱杨:第一场去采访的时候还是有点惴惴不安的。八宝山一系列的采访安排在最先。去了之后觉得感觉挺好。现代殡葬用很多美学上的东西消除了死亡的恐怖感,告别厅很雅致,火化车间等等场所非常洁净,很有秩序。
重要的是,到处都有人走动。礼仪人员和逝者家属在广场空地上交接死者骨灰。这样的场景一天会重复五六十次。这些都让人觉得,死亡是日常之事。
采访太平间看守者前略有紧张,但见面聊起家常也就平静下来。你知道他做着这样一份跟死亡打交道的工作,这有点不寻常。但他的生活是鲜活的,跟你我没有什么差别。他有两个女儿,一个跟我差不多大,一个刚上幼儿园。他打发时间的时候会玩QQ游戏,偷个菜、种个地。最近学会了玩微信,有时候发语音给我,打打招呼。
死亡在他们看来都是最平常的事,可能也有一点压抑。八宝山的一些工作人员就跟我说,他们经常组织去看开心麻花的演出。
他们常说“不争”和孝敬老人
新京报新媒体:这些采访对象会提到的死亡观吗?
钱杨:有的提到,有的我也问到。不少工作有年头的采访对象都把死亡看得很淡。我们聊到现在墓地容量有限的话题时,他们中的一些都表态说,自己未来不希望留墓地。他们看起来很淡泊,常常说“不争”,强调孝敬老人。
也有的因为看惯了各种死亡,而变得谨小慎微。其中一位师傅就说自己就愿意在宅着,家里最安全。“越活越胆小”。
新京报新媒体:写了这篇报道后,你对死亡理解有变化吗?
钱杨:我最大的感觉就是,死亡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但生活在这个状况百出的超级大都市,确实有战战兢兢之感。
我很高兴去了解这些跟死亡打交道的人的故事。开始不免带着一些猎奇心理,但越往后越觉得敬畏,心态也放得更平。这是另一类日常生活,跟你的日常不同而已。
新京报新媒体记者 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