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济宁，这座被称为运河之都的城市，对18岁的女孩毛毛（化名）来说，只是暗红色户口本上的一个符号。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符号有一天会刺痛她。

　　6岁，毛毛随拥有“北京绿卡”的爸爸妈妈来到北京。2011年，由于高考户籍限制，毛毛回山东参加高考，随后在曲阜复读一年。

　　昨日，毛毛在山东结束了第二次高考。她的愿望是，考回从小生长的北京。

　　离京高考

　　从成绩出色变成全班垫底

　　6岁那年，一列呼啸的火车将毛毛的故乡、山东济宁抛在了1000多里以外。自此，她的生活同填在户口本“籍贯”一栏上的那座城市逐渐割裂。她没有想到，10多年后，原已全然陌生了的故乡，再度以一种“强硬”的姿态出现。

　　2010年，毛毛在通州一所中学上高二，成绩出色，在年级排前几名。学期快结束时，老师提醒她，由于高考户籍限制的规定，她不能在北京考试。

　　“以前从没想过她不能在北京参加高考。”妈妈焦怀玲上世纪90年代来京，有北京绿卡。毛毛虽不是北京户口，但上学不用掏赞助费，小升初、中考都在北京。

　　由于高三还有几门会考，直到高三下学期毛毛才到山东找了一所学校准备高考。她的成绩有生以来头一次在班里垫底。

　　焦怀玲看了毛毛的课本，发现虽然内容差不多，但很多东西在北京属于“可学可不学”，在山东就变成了必考内容。毛毛说，她拼命地追赶班里的同学，可是追不上。

　　焦怀玲记得，毛毛问过她一次：“妈妈，能不能把我的户口弄到北京？”她只问过这么一次。

　　2011年，焦怀玲同几名家长一起数度奔走教育部和北京市教委，呼吁解决异地高考问题。同年6月，毛毛在山东参加高考。8月，毛毛回到山东，准备复读。

　　复读之路

　　父亲关掉北京公司专程陪读

　　8月盛夏，一家人匆匆赶回济宁寻找复读的学校。由于在当地没有找到合适的学校，济宁一中的老师推荐她到曲阜复读。

　　焦怀玲和爱人的事业都在北京，在当地没有亲戚，因此一度决定让毛毛找一所寄宿的复读学校。她没想到，毛毛一听就崩溃了，哭着说不想一个人在陌生的山东，她说这是“炼狱一样的生活”。

　　爸爸心疼女儿，关掉了自己开的快递公司，到曲阜租了一间房子陪毛毛读书，专职照顾她。留在北京工作的焦怀玲每个月都要抽空往曲阜跑一趟。

　　焦怀玲算了一笔账，去年为毛毛回山东高考家里花了1万多元。之后复读的一年，光租房的钱又花了近1万元。

　　期待回京

　　想上中央财经大学，学财会

　　昨日，离最后一门考试结束还差半个小时，焦怀玲和爱人守在位于山东的考场外。一家人已经买好了回京的火车票，是明天的。

　　这一年因为压力大，毛毛有些暴食，变胖了。脸上萌出了许多青春痘，整天郁郁寡欢。

　　看到火车票时，毛毛笑了。那笑脸刺痛了妈妈，“孩子太可怜了。”焦怀玲说。

　　复读一年，毛毛在班里的成绩已经是前3名了。但焦怀玲说，她模考的成绩是560分，而考回北京，“600分以上才有希望。”她的愿望是考回北京，想上的学校是中央财经大学，学财会专业。

　　北京，对于18岁的毛毛来说，从一个现实，变成了一个理想。

　　新京报记者 温薷

　　■ 镜头

　　有一天，毛毛和妈妈聊天，说到高考之后要回北京减肥，要练游泳。焦怀玲说，家旁边不就有个游泳馆嘛！毛毛沉默了几秒后说：“我想去远一点的游泳馆，我怕碰到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