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托宾
我是一只“刺猬”
第三次来到上海,托宾带来的第一本短篇小说集《母与子》,书中九个短篇小说讲了九对母子的不同故事经历。作家王安忆为本书写序,并且深深喜爱上了书中最后一个故事《长冬》。
新京报:你作为男性是如何把握《母与子》中母亲心理的?
托宾:我妈妈有两个妹妹,经常来我家串门,再加上我的两个姐姐,从我一两岁开始,生活中就有5个女人一直讲话。
新京报:你在书里设置母与子矛盾,母亲和儿子各自对世界解释不一样的,但是又因为有血缘连接,所以又有了某种束缚关系?
托宾:这是基础,但是在血缘之外还有分离,或者母亲不在了等等,以及戏剧的张力。
新京报:《母与子》中会有你自己的经验吗?
托宾:有,《长冬》就有。我自己在西班牙山里有一幢房子,我一直想在房子旁边买一块地。有一年我有了这笔钱,我房子附近有幢房子,房子里住了个儿子,我就从这个儿子的手里买了一块地。有一天有个邻居跑来跟我说,你知道隔壁那幢房子里以前住过一个老太太吗?我说我不知道。那个邻居就说,他知道,老太太有一年冬天喝了酒跑出去了,被雪埋了,一直没有找到,这就是《长冬》的故事原型。
新京报:你写作的时候会经常把自己的经验置换进去吗?
托宾:你面对的是一页纸,但是这不是镜子,你看不到自己。当你写作的时候,你看到的是一页纸,并不是你。就像我现在看到的是你。我放进去的是我自己的经历和影像,但是不是我自己。
新京报:你以前做过记者,采访中有什么让你印象深刻的人?
托宾:我写过爱尔兰高等法院的历史,我采访了许多当时高等法院的法官,看他们各种各样的判案。我见到一个法官非常礼貌客气,另一面他又非常保守。我采访法官时,有人进来,说,你现在该走了。他就穿上法官袍,出去了,20分钟里,他判了一个男人终身监禁,然后他又回来继续跟我聊。我觉得好奇怪啊,我把这个经验用在了我的第二本书里。
新京报:记者生涯除了带给你一些素材之外对你写作还有什么帮助?
托宾:首先和读者的关系,第二是要写的很清楚,第三是自己作品印刷出来的兴奋。
新京报:你写作时会考虑读者吗?
托宾:是的,必须脑子里有读者。写作就是为了让他们得到什么,就像唱歌你不是唱给自己听的。写作是一种交流,为什么一个小孩要对另一个小孩说话呢。
新京报:你写作时心里想着的要对他说的那个人是谁?
托宾:我不知道,反正不是你自己,是别人,这个故事我已经知道了,如果不是写给别人的话,何必要出版呢?
新京报:那读者多与寡你在意吗?
托宾:一开始我想有5个就不错了,但是如果有500万个也不错。如果有很多读者,我会想,那我写作还是对的。
新京报:你以前说过,35岁之前可以同时做10件事,但是35岁以后只能集中精力做一件事。为什么?
托宾:是的,那之前你可以喝酒、可以到处玩,可以做什么事,年轻时做狐狸,到处嗅,年纪大了就要做刺猬。刺猬有刺,只要有危险就团起来,平时只管往前走就是了。
新京报:你是主动变成刺猬的还是被动?
托宾:还是自己的选择吧。
新京报:所以很多人一辈子都是做狐狸?
托宾:是的。
新京报:干吗不年轻时就做刺猬?
托宾:年轻时生活的诱惑太多了。
【人物】
托宾
1955年出生,爱尔兰作家。他的创作涵盖小说、非虚构类作品、文学评论以及剧作,曾在斯坦福、普林斯顿、纽约等多所大学教授英语文学与创意写作。自1990年出版第一本小说《南方》以来,他一共创作了六部长篇和一部短篇小说集。其中,《大师》荣获2006年IMPAC都柏林文学奖,《大师》和《黑水灯塔船》两度入围布克奖最后决选名单,新作《布鲁克林》则入围今年布克奖的初选名单。其第一本短篇小说集《母与子》日前由九久读书人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