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北京记忆

　　老北京人对动物，尤其是小动物是宠爱的。他们自一懂事就会受到老人或父母爱护小动物的教育，借此培养了孩子们善良的天性。

　　当然，并非所有人对动物都那么热爱，总会有人猎杀，将其成为自己的盘中美味。为了弥补这种没有动物保护的缺陷，老北京人便有了“四大仙”之说，以宗教和民间习俗的形式向人们灌输保护动物的思想观念。

　　所谓“四大仙”指的是蛇、刺猬、狐狸和黄鼠狼。在百余年前，北京地广人稀，不但在荒郊野地有这些动物，城中的大院子里，尤其是住人不多或无人居住的大宅门中，也是这些动物出没的地方。老人有不杀生的理念，对于有人去捕杀这些动物是持反对态度，但有时又无能为力，只能借助宗教的力量，使蛇、刺猬、狐狸和黄鼠狼有了“仙气”，被认为杀了它们会遭到报应，不会有好下场。

　　“四大仙”之说，有人会说是封建迷信乃至愚昧无知。殊不知，“四大仙”的传说是古人们保护小动物的“法宝”，至少有相当多的人不敢造次。以蛇为例，老北京人几乎没有吃蛇的习惯，只是在近年因广东粤菜北上才有人去品尝，而且只是年轻人。像广东“蛇王满”这样的老字号，很难在北京站住脚。

　　老北京人不食蛇，并对蛇加以崇拜，并非只是认为蛇有神秘感，可能源于古代的图腾崇拜，中国人的图腾物是龙，其实就是蛇的化身，所以人们对蛇的崇拜来自远古时期，当延续到近代后，许多人不食蛇就很自然了。在老北京的一些寺庙里随时可以见到蛇，而且是许多条，这样使人们对蛇还有了畏惧感，无论如何也不敢去吃蛇。

　　民间中的“四大仙”信仰，主要通过一些传说故事及戏曲来传播，如：《聊斋志异》、《白蛇传》等。老人们也会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讲述，蛇成了“蛇仙”，刺猬、黄鼠狼和狐狸也成了“大仙”，而“大仙”人是不能冒犯的，这样这些动物就得到了保护。

　　在现实生活中，“四大仙”是不会侵害人的生活的，北京地区不存在毒蛇，没有被蛇咬死的例子。而黄鼠狼（黄鼬）似乎喜欢偷鸡，其实它的本职工作是捕鼠。这些基本上对人没有恶意的动物受到人们的保护亦是很正常的。

　　古代的民间俗信是很驳杂的，在不同地区、不同民族的民俗中对动物的崇敬也不尽相同。人们对于动物的崇拜与这些动物曾是图腾有关，并非全是生活习惯使然。老北京人对“四大仙”的崇拜，不是道教或佛教的范畴，图腾崇拜也相距太远，它只是一种民间信仰，一种古老的生活习俗。

　　习俗，有良俗与恶俗之分，像保护“四大仙”的习俗，如果剥离其封建迷信的外壳，提取其合理的内核，对保护动物而言它应是良俗，理应延续下去。动物是大自然中不可少的，大多数动物都会是人的朋友。所以人们创造出的“四大仙”之说，显现出古人在保护动物中的智慧。当然“仙”是人们想象出来的，人类社会并不存在。但从唯物主义角度去思考，虚拟的“仙”对人类规范自己的言行还是有教益的。

　　今天，北京人不会去说什么“四大仙”了，很多人也不相信“四大仙”。“四大仙”中的迷信成分理应摒弃，但保护动物的理念还是要弘扬光大的。现在，在北京很难见到或者根本见不到“四大仙”及其他野生动物，这不能说是幸事，只说明我们在对各种动物的保护中，出现了差错。而这种差错很难弥补。

　　□张双林（学者 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