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别看块大,摔摔打打的咱还真不成,咱就爱动脑子。
抓毒就得人赃俱获,他不拿出毒品交到手里,这个案子就没法办。
禁绝毒品是我们禁毒警察的职责,这一辈子同禁毒干上了。
吸毒的人可怜,贩毒的人可恨,这些人为了钱毁了别人,我就要毁了他们。
——北京市公安局禁毒处缉控大队大队长 高立国
【人物档案】
姓名:高立国
性别:男
年龄:38岁
身份:缉毒队长
“高队,这次去东北办的案子有门,咱们再盯盯,肯定能下个大活。”
“那就干,一定要给他拿下!拿下这个案子,我给你放假回家见老婆!”
民警嘴里的高队,就是高立国———北京市公安局禁毒处缉控大队大队长,38岁。
有的人有烟瘾,有的人有酒瘾,还有的有赌瘾、毒瘾。公安大学毕业即到警队的高立国,现在“犯瘾”越来越严重。在他这,谁要是有毒瘾可就要小心了,因为高立国的瘾,是缉毒成瘾。
几天不抓毒贩,他就“浑身难受,百爪挠心,恨不得鼻涕眼泪都往下流”。没有案子办,高立国只能拿浓茶“解瘾”,可惜茶再浓也不过瘾,嘴里是刺激了,可心里头还像是小猫在挠。
入警
不爱摔打爱斗智当缉毒警
高立国是典型的东北汉子,1米8多的大个头,方脸、带着东北口音的普通话一出口就透着一股豪气。
在他的办公室里最多的是书,刑法方面的书、毒品犯罪史方面的书摆满了两个大书柜。
虽说书籍代表着文气,可是文气之中也有一股杀气,一顶破旧的头盔、一把长刀也混杂在书中。
他说,书是用来增长自己知识的,但是头盔和长刀是“爷们儿”的象征,是警察的象征,要戴上头盔,拿上长刀抓毒贩。
1995年8月,从公安大学警察体育系毕业的高立国被分配做缉毒警,当时所在的部门叫二处十一队。领导看他块头大,又是学警察体育的,本想把他分到抓捕队,可是最终还是来了禁毒队,“别看块大,摔摔打打的咱还真不成,咱就爱动脑子。”
入行
目睹毒贩犯瘾头撞墙
才来队里的他就赶上一起案子。
一个毒贩被当地警方查获,运往北京的毒品被警方收缴,为挖出买毒下家,警方决定暂时不打草惊蛇,而是把押解毒品的任务交给了高立国,派他去云南取毒。“因为情况紧急,买不到机票,我就坐在空姐的座位上飞回北京,谁让咱押着值钱货呢。”
回京后,高立国负责蹲守在崇文区上膛刀胡同涉毒人员吴某的住处,当时吴某外出,高立国找到热心居民,让居民帮忙盯着吴某,吴某回来就立刻通知。
一天晚上8点多,高立国的呼机响了,上面显示两字“敌回”。高立国和同事马上赶到吴某家,吴某正和一个吸毒者在家,二人当即落网。吴某交代,上家———绰号“大林子”的毒贩正在盛唐饭店等着收钱。高立国他们又马上到盛唐饭店抓大林子。
而高立国平生见到的毒瘾发作最严重的人就是大林子,“真拿头撞墙,鼻涕泡都冒出来了。”
从此,原本对毒品没什么概念的高立国彻底对毒品心生恨意,坚定了要把毒品彻底铲除的决心。
意外
突然闹肚子博得毒贩信任
抓毒贩少不了卧底,高立国卧底过10多次。
警察有招,毒贩也有招,就看谁能斗过谁,和毒贩斗智是高立国最享受的时候。
一次,在斗智时发生了小插曲,这个意外的小插曲也帮了高立国的大忙。
几年前,禁毒处得到线索,门头沟地区有一个西北籍的贩毒专业户,高立国和同事两个人扮成买毒人和这个贩毒专业户见了面,在门头沟一个小饭馆双方开聊,最终达成共识,商定8000块钱买30克毒品。
虽说价钱谈妥了,但是毒贩还是心存疑虑,对高立国他们不够放心。
正在高立国他们琢磨怎么让对方放心时,一个意外的机会来了,小饭馆饭菜不干净,高立国闹了肚子,虚汗一劲儿地冒,他忍不住急忙跑进了厕所,对方一看,以为是高立国毒瘾发作,也跟着过来顺手就扔了包毒品,“哥们儿来瘾了,先来点。”
这一出发生后,对方彻底踏实了,约定第二天在岳各庄批发市场交货。
第二天,高立国故意带上1万块去见面地点,他交给毒贩1万块钱后说,“给你的可不是8000啊,你点点。”对方接过钱后,却没拿出货,高立国知道,这是毒贩玩的花招,不见兔子不撒鹰。
点完钱后,高立国从毒贩手里拿过钱,毒贩则去旁边一个树坑挖出毒品,再次交接的一瞬间,高立国绕到毒贩身后,双手一抱腿,给毒贩来了个“抱腿摔”。“抓毒就得人赃俱获,他不拿出毒品交到手里,这个案子就没法办。”
坚持
与毒贩周旋一天终拿下
抓毒贩除了考验智慧,更考验耐心,没有耐心的人干不了这活。
多年的禁毒生涯中,高立国掌握了基本一点,毒贩贩毒就一个目的———钱。再小心谨慎,他们也要得到钱。
有一次,高立国再次卧底当购毒者,他和一个毒贩在魏公村路口见面,对方非常小心,他告诉高立国,卖毒品必须要找老板说,老板同意才行。结果大夏天的中午,他让高立国在这等着,他去找老板,一会再回来。
高立国在太阳底下一直等到下午5点,当时,高立国接到侦查员通报,毒贩压根没去找什么老板,而是去当代商城逛了。“这小子逛商场,让我晒着,不把他抓住,都对不起太阳。”
下午5点,毒贩露面了,称老板答应可以卖,但是不能多。高立国开口:“甭来这套,你这人不实在,我给你3万块钱,你给我100克就成了,这买卖就做一次拉倒。”其实,高立国心里明白,毒贩肯定带着货,就是因为不相信,想耍花招。
毒贩一听,说:“成,给你取货。”结果毒贩又去附近转了一圈回来,先给了10克毒品,他说别的毒品还得找老板拿,让高立国跟着去取货。
毒贩带着高立国向东走,到了一个小区口停下,见四周没人,毒贩从身上又掏出了一堆毒品,高立国也向周围看了一下同事是不是跟过来。这一看惊了毒贩,毒贩撒腿就跑,高立国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一个箭步窜出去,一锁脖,给毒贩扔在地上。
舍家
妻子记考勤一年3个月在家
高立国的家离单位只有200米远,这200米的距离对高立国来讲“不亚于唐僧去西天取经的路途”。
一年12个月,满打满算有3个月在家就不错。
为了这,高立国的爱人从2007年开始给他记“考勤”,结果“考勤”记到2009年,高立国在家一共不超过半年。“我老婆急了,说我成天不在单位,也不回家,她就奇怪我到底干什么去了。考勤到最后也被老婆给撕了,干脆不记了,她也嫌累。”
“干的行当就这样,我和兄弟们都这样,大家伙出去办案子一走半年、一年,少也要走个3个月,哪有工夫回家,说出差拿上包就走,连招呼都打不了。到了外地忙着办案子,电话也忘了给家里打,家里人几天没信,当牺牲了呢,到队里要人是常事。”所以,每办完一个案子,高立国最想的就是给弟兄们放个假,回家看看父母、老婆、孩子,不过这个假也只是嘴上说说,实际根本兑现不了,因为案子太多。“光想着家庭小温暖,老婆孩子热坑头,没法干这行。”
久而久之,高立国也养成了一个瘾,就是几天不抓毒,他比毒贩还难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闹心。”他最享受的是缉毒之前和毒贩斗智的过程,这个过程带给高立国快感,自己的智慧胜出毒贩时,他的心里就有了慰藉。
15年下来,栽倒在高立国队里的毒贩有几百人,他要把剩下的精力用来和毒贩斗斗智慧,看看干到退休时,到底有多少毒贩让他送进监狱。“吸毒的人可怜,贩毒的人可恨,这些人为了钱毁了别人,我就要毁了他们。”
本版采写/本报记者 田北北 王贵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