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接C04版）

　　术。老夫人对我很有好感，而且具有敏锐的观察力，居然一下子看出我心底压着沉重的往事——她说这种东西还是早晚排出体外为好，我便和盘托出。

　　“你做了一件正确的事。如果那个家伙还活着，将来肯定还会对其他女人干出同样的事。”老夫人说，“我也曾经为了可以说完全相同的理由，让一个人消失过。”

　　于是我也知道了老夫人的丧女之痛：她的女儿几乎和大冢环一样，遭受惨烈的家庭暴力，最终自己结束了生命。设法惩罚女婿之后，老夫人建立了一处庇护所，收容很多可怜的女性。到庇护所来的人形形色色，甚至还有遭受父亲性侵犯的小女孩。我和老夫人分享了彼此的秘密，相互信任，我便开始为她工作，用我们特殊的方式消灭世上的罪恶。也是在老夫人的庇护所里，我见到了阿翼。

　　阿翼只有十岁，看上去就像从前的我。不同的是，她更加不幸，父母是邪教信徒，居然相信什么“将尚未初潮的少女送给教主，可以获得灵魂觉醒”这样的鬼话。阿翼因此被破坏了子宫，医生说，她将终生不能受孕。

　　那个邪教的名字叫“先驱”，隐藏在山梨县的山中。教主是什么样的人还不清楚，只知道他被称作“领袖”，从不公开露面，身边戒备森严。关于“先驱”，还有很多谜团未解，比如阿翼说伤害她的是“小小人”，不知是什么东西。无论如何，老夫人和我都愤怒了。有证据表明，在封闭的“先驱”教团内部，强奸少女是有组织的行为，受害者众多。

　　我能感受到命运的暗示，天吾君，我注定要去完成危险的使命。如果有可能，多想和你携手逃出1Q84的世界啊。但我知道希望渺茫，也许此生真的无法和你邂逅，就像两个月亮并排浮在空中，彼此知道对方的存在，却不能结合。在死亡到来之前，我想告诉你：心中的爱情就像西藏的转经筒———转经筒旋转时，位于外侧的价值和感情就会忽上忽下，忽而闪光忽而黯淡。但真正的爱情始终固定在机轴上，永远不会变化。

　　两个月亮依旧温柔地照耀人间。

　　【天吾的日记】

　　　错过的人会再相逢

　　天吾是《1Q84》男主角，本文用天吾的口吻，以日记的形式记录了他在这个故事中的角色和故事分配，通读后可略知接下来的故事走向……

　　《空气蛹》与“先驱”的秘密

　　这些天来事态的发展，令我愈加困惑了。

　　我是个补习学校的数学教师，业余写写小说，女友长我十岁，且是有夫之妇。每周有半天时间她来找我做爱，释放我对女人的欲望。剩下的时间，都可以过得自由惬意。像我这样追求安静生活、躲避一切责任和义务的人，竟然鬼使神差地答应充当“枪手”，改写一位17岁美少女的小说，还拿去评选新人奖……真是的，这势必卷入以连串的麻烦，就像突然被丢进另一个世界。

　　说起来都要拜小松这家伙所赐啊——“《空气蛹》是个应该由天吾君来改写的故事，千载难逢的机遇啊！”小松是文艺杂志的编辑，在业内资历颇深，他看好的事情，我无法拒绝。

　　况且，我确实感受到了《空气蛹》的魔力，忍不住想让它更趋完美。这样一篇富有虚幻色彩、文字稚拙的小说，似乎蕴藏着许多秘密：十岁的少女，在山里某个特殊的“公社”居住，那里的天上浮着两个月亮，一个黄色，一个绿色。少女负责照看一只瞎眼的山羊，山羊是“小小人”往返于两个世界之间的通道。少女能和“小小人”说话，他们教给少女制作空气蛹的方法……当我后来见到作者深绘里——一个患有阅读障碍症的少女，连稍长些的句子都无法顺畅表达——的时候，直觉告诉我，《空气蛹》不是虚构的作品，而是她亲眼目睹的现实，只不过暂且用文字的形式记录下来而已。

　　七年前收留并养育深绘里的戎野老师验证了我的直觉，他也同意我执笔改写《空气蛹》，目的是借这篇小说的发表引发公众关注，继而有助于追查深绘里生父的下落。从戎野老师口中，我得知了一个邪教团体的演变史：

　　深绘里本名深田绘里子，她的父亲深田保，在20世纪60年代曾经和戎野老师在同一所大学教书，两人是相识多年的密友。然而到了1970年前后，日本爆发了激烈的学生运动，深田保信奉毛泽东的革命思想，在学校里建立了一支模仿红卫兵的激进队伍，组织大学罢课。事情闹大以后，警察出动了，深田保被大学解雇。他率领一群学生进入山梨县的深山，找到一个人烟稀少的理想村落建立公社——这就是成立于1974年的“先驱”。

　　据戎野老师介绍，初期的“先驱”主要从事农业生产，他们种植的无污染蔬菜能在城里卖出高价，深田保也不知从哪里搞到源源不断的资金支持，“先驱”逐渐壮大。不久，“先驱”内部发生了分裂，主张流血革命的武斗派分离出去，成立了新的公社“黎明”。深田保领导的稳健派则继续以“先驱”为名，并且在1979年获得了宗教法人的认可。也就是说，这时的“先驱”由于某种特定的契机，从单纯的农业公社，转化成了封闭的邪教团体。

　　1981年10月，“黎明”和警方发生了冲突，双方在深山中展开激烈枪战，“黎明”被剿灭，警察也有死伤。这次事件后，为了加强火力，警用武器得以换代升级。

　　而早在1977年，少女深绘里就只身逃出“先驱”，投奔戎野老师。当时她只有十岁，看上去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妙的事，连语言功能都近乎丧失。戎野老师收留深绘里后，千方百计想与深田保取得联系，却一无所获。“先驱”的地盘被高高的栅墙围绕起来，外人不得进入，谁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现在是1984年，整整七年过去，深田保音讯全无，就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最早的记忆，最深的孤寂

　　母亲躺在床上，脱去衬衫，解开白色长衬裙的肩带。一个陌生男人伏下身来，吮吸她的乳头。旁边的婴儿床上有个男婴，闭着眼睛，呼吸细匀地睡着。那是一岁半的我。

　　这段长度约为十秒的鲜明影像，常常突如其来地出现在眼前。既无征兆，又无犹豫，像无声的海啸，排山倒海，汹涌而至。那的确应该是我最早的记忆。

　　除了这十秒钟，我对母亲一无所知。父亲说，母亲生下我数月后就得了病，离开人世。我不相信，我认为父亲在隐瞒事实，另外编造了一个故事。至少到我一岁半的时候，母亲还活着，而且和不是父亲的男人在亲热。我因此怀疑父亲并非我的生父，他和我毫无相像之处，而且并不爱我。

　　父亲生在农家，年轻时候跟着同乡一起加入了“满蒙开拓团”，去了满洲。在布满碎石的贫瘠土地上，他们分到了耕地、农具和步枪，开始经营农业。到了1945年8月，苏联对日宣战，苏军的大量兵力经由西伯利亚铁路攻入满洲。有位官员偶然告诉父亲，日本关东军已经不堪一击，快逃吧。于是父亲骑上快马冲往火车站，挤上了开往大连的倒数第二班火车。同伴中当年就逃回日本的，他是唯一一个。

　　战后，父亲来到东京，做过各种底层工作，艰难度日。又是偶遇那位通知他逃命的官员，介绍父亲到NHK电视台当收款员。父亲极看重这份工作，他无数次对我讲，战时能够侥幸活命，战后忍饥挨饿，由于巧合幸运地成为NHK收款员，隶属于巨大的公司，就像童话故事的完美结局。

　　可是，一说到被录用为NHK正式职员后的情形，父亲的故事就陡然失去了色彩和现实感。连带着变成默片的，还有我的童年。每到星期天，他就带着我出去收款，从未间断。别的NHK收款员星期天是否工作，我不知道，但父亲的星期天会比平时更卖力工作。面对牵着幼儿的收款员，许多原本不打算付款的人也只得掏出钱包。

　　我感觉自己像演员，或者耍猴戏里的猴子。有时走在市区繁华地段，会和同学擦肩而过，我总是飞快闪身，躲在父亲身后。但是有几次，我会注意到一个同班的女孩，她像是被母亲拉着不得不上街的样子。我们从未交谈，甚至连招呼都没打过，可她一定认出了我，眼中有某种东西悄悄闪亮。后来有一天下午，在教室里，她突然跑过来，握住了我的手。就这样握了一会儿，她放开手，裙裾翻飞，小跑着出了教室。

　　当时我感觉莫名其妙。第一反应是，幸好没人看见。万一被谁看见，天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来。可是时隔多年，我为何还记得这件事呢？也许有些已经擦肩而过的人，还会在前路重逢。

　　你也是这样想的吧，青豆？

　　【深绘里的预言】

　　《1Q84》续集剧透

　　深绘里是《1Q84》中描写的17岁美少女作家，男主角天吾改编了她的作品《空气蛹》，本文通过她的口吻剧透续集若干关键情节。

　　小小人是我带来的。我把小小人的事情变成了字小小人可能生气了。要想不受到小小人伤害就得找到小小人没有的东西。教团领袖也就是我的父亲也希望小小人消失。所以领袖会死在那个叫青豆的姐姐手里。青豆准备了一把手枪自杀可是她没有死。我和青豆有神秘的联系。请等一下我喝口水。

　　我喜欢天吾君并且和他发生关系。天吾君是好人留我过夜借睡衣给我还讲了吉利亚克人的故事。可是我不会怀孕会怀孕的是青豆。青豆一直在找天吾终于看到天吾在游乐园的滑梯上。在游乐园青豆没有碰到天吾却碰到了一个名叫牛河的侦探。牛河是来调查青豆和天吾的，他会死在老夫人的守护者Tamaru手下。我再喝口水。

　　Tamaru养的那条吃菠菜的狗已经被炸成碎片。亚由美也会死因为小小人要发出警告。1Q84的世界没有结束两个月亮还浮在天上。不过不必担心。有些话说出来世界就会改变，所以形式很重要。比如我爱你。比如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