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供图/美国大都会博物馆   编译/丁洁雯

在整个中世纪，虽然位于多种文化和贸易路线的交叉路口，亚美尼亚人却持守了从公元4世纪就开始的基督徒身份，使他们的文化和艺术显示出一种独特的风貌。

最早的皈依

拜占庭帝国东部最富有的城市

亚美尼亚，位于土耳其东部和伊朗西部之间，这种位于两种强大势力之间的特殊地理位置在中世纪之前就已经形成，而且这里还是连接丝绸之路东西方向的要道，位于黑海和里海之间，北部还能通达草原丝绸之路，因此，亚美尼亚同时还受到来自贸易沿线地区多种文化的影响。

中世纪早期，基督教开始从罗马帝国向外传播。4世纪中期，亚美尼亚人皈依了基督教，这时，基督教还没有被罗马帝国承认为国教（罗马帝国承认基督教为国教在公元380年），亚美尼亚因此被视为第一个基督教国家。

为了帮助非希腊语的亚美尼亚人更好地接受基督信仰，公元405年亚美尼亚神学家梅斯罗普·马什托茨从希腊文和叙利亚文中撷取灵感，发明了专门用于翻译圣经文本的亚美尼亚文，这些文字直到今天仍在被使用。

在接受基督教的过程中，亚美尼亚人修建了很多教堂。据说在埃奇米阿津建立的第一所官方教堂——埃奇米阿津教堂是耶稣基督指导圣格里高利和国王梯利达特斯建立的，耶稣将一只金锤子扔在埃奇米阿津，确立了教堂建造的地点。

公元428年，亚美尼亚安息国王的首都德芬，成为亚美尼亚波斯区的萨珊统治者政权的所在地。在德芬所发现的废墟表明，这里建立了很多教堂。在5世纪到7世纪之间，这里更是拜占庭帝国东部城市中最富有的，因为这里还是从中国穿越中亚直到君士坦丁堡的贸易路线中最为主要的一个休息站点，此处所发现的珠宝窖藏和瓷器都表明了这一点。

建立“第二个雅典”

亚美尼亚的宗教艺术繁荣

公元7世纪，波斯萨珊王朝覆灭之后，来自麦加和麦地那的穆斯林长驱直入亚美尼亚地区，接下来的几个世纪，德芬、阿尼和亚美尼亚的其他地区相继处于不同的穆斯林王朝治下，历经倭马亚王朝、阿拔斯王朝、塞尔柱王朝。这些政权都要求亚美尼亚人缴税，作为回报，他们允许亚美尼亚人享有相当程度的自治。

在这期间，亚美尼亚人建立巴格拉提德王朝。国王们在自己的首都建造了大量的建筑，尤其是阿尼，这座城市在961年成为王朝的首都。城内建有高高的城堡式围墙和“1001”座教堂，直到今天还保留在那里，表明它曾在东西方贸易路线上具有重要地位。

带有尖尖圆顶的亚美尼亚教堂，常常将教堂的模型建在山形墙的房顶上，或由捐助者刻在外墙的浮雕当中。石头十字架作为一种特殊的艺术形式出现了，它们被安置在重要的历史地点，连同它们的墓碑制造者一起长久存在的事实表明，即便在这些穆斯林统治者直接或间接的统治之下，亚美尼亚长久以来都忠实于基督教的信仰。

在这个时期，大量的缮写室建立起来，为亚美尼亚的教堂和修道院制作精美的手抄本。在大亚美尼亚地区，最重要的一间位于Gladzor的修道院。这是一座僧侣学校和知识分子的中心，被认为是“第二个雅典”。在这里，大量的宗教和世俗文本被翻译出来。Tat‘ev是另一处著名的缮写室，出自该缮写室的手抄本直到今天仍受到尊重。

一段插曲

亚美尼亚人的奇里乞亚艺术之花

1045年，逐渐强大的拜占庭帝国征服亚美尼亚，灭掉了巴格拉提德王朝，使一些亚美尼亚人向西迁移。这些亚美尼亚人后来在卢比尼王朝的莱翁大帝的统治下，在地中海沿岸的拜占庭和叙利亚的边界建立起奇里乞亚王国。为了获得王位，莱翁大帝迫使亚美尼亚教堂接受与罗马的联盟。

13世纪时，复兴的奇里乞亚政治家族赫托米斯势力崛起，国王赫托米斯在西斯建立了首都。由皇家成员和精英牧师所委托的奇里乞亚缮写室制作的嵌金手抄本精彩绝伦，反映了这个王国的富有和多样性。

克鲁姆克拉原是古罗马在幼发拉底河旁建立的堡垒，在拜占庭征服亚美尼亚不久之后，塞尔柱人接踵而至，使亚美尼亚牧首经常搬迁，最终于1151年在克鲁姆克拉安定下来。这里的牧师与奇里乞亚的赫托米斯家族之间建立了密切的联盟，奇里乞亚王国延续到最后一任国王莱翁五世于1393年去世为止，之后，其他的亚美尼亚人回到了自己的故乡。

两种强势文化中

更加顽强的文化生命力

在中世纪的最后几个世纪当中，亚美尼亚处于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和波斯萨法维帝国的影响之下。在奥斯曼土耳其帝国，亚美尼亚人在重要的贸易线路上十分活跃，特别是纺织品贸易。亚美尼亚人在他们的宗教中心和诸如开塞利、屈塔西亚和朱利法这些重要的贸易路线上的节点城市，创造了大量杰出的艺术作品。

在君士坦丁堡于1453年变成奥斯曼土耳其帝国首都伊斯坦布尔后，一个亚美尼亚区建立了起来。在这里，亚美尼亚人引领着充满智识和文化的生活，手抄本的制作重新复兴了奇里乞亚的传统，并且引入了欧洲圣经手抄本的制作方式。

16世纪末，波斯萨法维王朝占领了亚美尼亚人位于奥斯曼帝国东部边界的土地。1604年，生活在朱利法的亚美尼亚人搬迁进波斯萨法维王朝的新首都伊斯法罕。伊斯法罕的亚美尼亚商业精英将宫殿和教堂建在新朱利法，将住宅建在伊斯法罕，这些建筑体现了亚美尼亚的主题融合西方的以及来自贸易路线上不同地区文化的影响。他们所委托制作的手抄本也同样展示了与之类似的多种传统和异国文化交织的多元特性。

1666年，新朱利法的精英商人在伊斯坦布尔的亚美尼亚精英的资助之下，最终完成了亚美尼亚语圣经的印刷，这件在阿姆斯特丹印制的圣经也意味着亚美尼亚告别了中世纪的岁月，进入现代时期。

本文节选自《文明》2019.03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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